第78章 骷髅岛上的杰克

给选择你犹豫，给答案你犹疑，人呐！

——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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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滴活力之泉，化解了图加塔人的敌意。

接骨木的树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阳光透射，整个平台都笼罩在一种尊贵的紫色中，四周的地面响起一连串的噼啪声，岩石蹦着跳着唱着，在树根涌动的旋律中颂着生命的赞歌。

最让图加塔人放下仇恨的，是接骨木圣树上两只对坐相望，嘎啦嘎啦晃着脑袋的木灵，这一刻，图加塔人看连绵的青山，纵使鸟戾兽凶虫猛鱼恶，依然是青得可爱，绿得喜人。

乞力马扎大声唱着离开，图加塔人欢喜地跳着离开，一缕缕白蛛网舞得像云。

四人停在树荫下，看着喧闹声渐渐隐入山石间，突然觉得图加塔人如苔藓一般，在不起眼的地方葳蕤，顽强而生生不息。

“图加塔人称呼脚下岛屿为‘莱芬塔’，意思是‘蛇怪的岛屿’，外人称呼这座岛屿为‘骷髅岛’，一个死亡之地。”

杰克船长从祭坛的石块下翻出一瓶朗姆酒，一屁股坐在祭坛上，咬掉鸭脚木木塞，向三位说了起来。

骷髅岛上生活的动物格外凶猛，欧冶等人遭遇的大虫子只是其中之一，水里有鱼，林中有兽，天上有鸟，茹毛饮血，噬肉啖骨，杀人如麻。

巨虫猛兽的环伺下，一代又一代，图加塔人渐渐开发出苔藓的力量，把苔藓嫁接到皮肤上，获得苔藓力量的庇护，能够应对各种动物的袭击，使得生活慢慢容易了起来。

图加塔人把这种力量称为“大地战衣”，来自大地的力量。领头的乞力马扎，身上寄生紫尊藓，能够调用岛上特有的神秘力量，束缚难以对付的猛兽恶虫，历代都是图加塔人最可靠的保障，却被欧冶一把火烧了。

杰克船长闷了口酒，话语间流露着对图加塔人的爱护之情，又像是可怜之情。

“欢迎来到骷髅岛！”杰克把脸转向三人，“一位出现在海上的精灵，想必是夏多雷了。一位出现在陆地上的美人鱼，也只有三公主殿下了。至于你，我从没见过这么胖的战士！”

“我叫路凯，一名蜘蛛人。人类会出现在海上，想必你就是海盗了。”

娜迦到手的硫磺，就是从人类海盗手上交易来的，在审问俘虏时，夏多雷已经从纳迦口中获悉，海盗这个特殊的群体，在人类国度无法生存下去，铤而走险扬帆出海，投身海族，签订契约，供应大陸上的物资。海族是无法长时间离水，却不是所有海族都无法上岸，像海龟人和弹涂鱼人就会经营一些岛屿，或种植，或开采，获得海里没有的资源。

蜜莉恩却是认识杰克，提醒道：“他是海上最狡猾海盗，据说连特里同皇族都被他戏耍过，每个人都是吃亏而不自知，事后才恍然，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三公主挑衅的目光，杰克无奈道：“三公主，你怎么可以在新朋友面前损坏我的声誉呢？这很影响做生意的。”

“我是提醒你，在三公主面前注重自己的声誉。”

“跟你这样没话聊。”杰克撇下蜜莉恩，转向欧冶。

欧冶率先问道：“你在骷髅岛待了多久了？很有耐心地学习土著的语言，熟悉周围的地形，我们一路上山，你就跟了一路，在后面惹一窝子弹蚁，在前面惊动沉睡的枯木螳螂，引来土著与我们作战。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折腾，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能让你费那么大的周折？”

杰克满脸诧异，不是惊讶对方知道自己的小动作，“你怎么知道这些生物的名字？我走了无数岛屿，这里的动物石特有的。”

欧冶露出一个充满故事的表情，“我是……蜘蛛人。”

蜜莉恩继续拆杰克的台，“传说‘幸运的杰克’是最幸运的海盗，找到的宝物连海皇都妒忌，黄金罗盘、琥珀望远镜、不老泉……你这一次发现了什么？”

杰克龇了龇牙，反将一军，道：“是杰克船长！三公主殿下，你直接说我们认识不就得了？”

蜜莉恩挑起俏脸，“那又咋样？你的话只能信一半，认不认识，有区别吗？活跃在南希海域的三大海盗之一，有着诸多称号，孤身一人航海，惹恼了另外两大海盗，却能一次次逃脱。这次是惹恼了戴肯，才躲到陆地上的吧？”

杰克猛灌了一口朗姆酒，一副牙痒痒的表情，“源生生命，这座岛上有源生生命，有了它，我就不用躲着戴肯的追杀了。我一个人无法获取，需要人协助，你们很合适。”

“你竟然找到了源生生命？！”蜜莉恩惊叫起来，“我也要！”

杰克直接拒绝，“不给！除非你能把戴肯杀掉！”

蜜莉恩有些丧气，“那不可能。我一个人办不到，海族也不会撕毁协议。”

“那不就得了？”杰克看了蜜莉恩一会，“对我最重要的，是自由地活下去，你明白的。”

“能不明白吗？”蜜莉恩手中的树枝像剑一样刺在杰克身上，“我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能不明白吗？”

杰克抽了抽嘴角，他知道三公主是恨上他了，“事成之后，我也不用躲着戴肯了，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你不是没有自己的势力吗？我帮你建一个。至于两位，我只能拿出东西来补偿，也就是雇佣。”

“上一次你给了一个女子承诺，结果自己跑了，那人在皇宫面前哭着等了三天三夜，成了海族中的笑话！”蜜莉恩收回树枝，“源生生命，有人说它是凝结的生命精华，也有人说它是生命的本源，它能够让生物的体型变得巨大。据传，体型巨大的沧海兽体内会凝结源生生命，海族曾捕杀沧海兽，寻找源生生命培养体型巨大的坐骑，昭示海皇的威严。”

杰克揉了揉被戳痛的地方，“也只有你们特里同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情，换别人都是想方设法驯服一对，让后子子孙孙无穷匮矣。”

一直没出声的爱尔琳妮补充道：“精灵也曾大量捕杀蛮荒巨兽，以源生生命来培养战争古树，培育的结果只是个体变异，血脉一日按保持原样。有种未经证实的说法，源生精华是蛮荒巨兽晋升半神的关键，一旦源生精华变成了神格，蛮荒巨兽就晋升为半神。精灵曾经跟很多半神打交道，都不能证实这种说法。”

杰克道：“曾有一位半神告诉我，这根本就是两个体系，一个是体魄的体现，一个是意志的体现。”

欧冶右臂封印着半神的子嗣，不禁多问，“那怎样才能成为半神？”

杰克再次举起酒瓶，语气惆怅，“那家伙是个老糊涂，经历了神魔大战，经历了帝王之战，早就疯了。我在他面前坐了三个月，能听懂的话不过十句。其实，半神已经远离我们的世界而去了，时代在发展，新的体系在崛起，半神又不是最强大的，我们缅怀一下就够了，何必追寻那种力量。最了解半神的，还是精灵，在我这里，你打听不到什么。”

欧冶也不再追问，半神只是一群特殊的生命，它们凭借力量守护一方，却不是最强大的，凡人屠神，在精灵世纪，也曾发生过，要不然也不会在魔族入侵者的爪牙之下，一位位陨落。

“我可以帮你取得源生生命，但你得拿出诚意。”欧冶得爱尔琳妮示意，提出道。

杰克船长解下腰间黑漆漆的罗盘，抛给欧冶，“黄金罗盘，给你们的报酬。”

欧冶打开罗盘，上面的指针在咻咻乱转个不停。

“它能指向当下你最需要的东西，是需要，不是想要。”

指针停了下来，欧冶顺着方向指了指，“这边有什么？”

杰克船长灌了口朗姆酒，“最近的，是一泓山泉，或许是你需要洗个澡。再远处，是源生生命所在，或许你也需要它。最远的，是大陸的方向，或许是让你们离开这里，远离是非之地。你会选择哪个？夏多雷远行者。”

“给我看看！”蜜莉恩从欧冶手中夺过黄金罗盘，在她手上指针转了又停，蜜莉恩辨别了一下方向，“它不会是让我回家吧？真实邪恶的东西！”

杰克透过瓶中酒看着三人，已有些醉意，“三公主，你用不着这么嫌弃吧？靠着它，我在海上纵横二十年，进入多少险境，又安然返回？不老泉、源生生命，都是它指引给我的。”

蜜莉恩毫不留恋，把它抛给了爱尔琳妮，“违背我意愿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也一样。”

爱尔琳妮打开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又交还欧冶。

她是远行者，追求的是想要什么，不是需要什么。

杰克继续道：“如果它认为你最需要成为神，它也会给你指引一个方向。如果途中你上厕所没带纸，它会指向你的手指，再给你指引洗手的方向。所以，给你个忠告，越简单越快乐！”

欧冶收好罗盘，“向你打探一件事，你知道岛上火元素浓郁的原因吗？这也是我们登岛的目的。”

“那巧了！”杰克跳了起来，“源生生命所在，是一个地热峡谷，里面充满了硫磺，一般生物无法靠近，这也是源生生命能够保存下来的原因。而难住我的，是生活在硫磺峡谷中的沙罗曼蛇，不是一条，而是一群。你们一个是火系魔法师，一个是强大的战士，恰好能够帮到我。另一方面，沙罗曼蛇四处猎食，也威胁到图加塔人的生活，我这个人不善良，却还有一点良心，和一点善心。”

“你不是说，他们要把你烤来吃吗？”蜜莉恩继续拆台。

“你没看到我坐在他们的祭坛上吗？”杰克邪邪一笑，“我是祭品啊！”

在树上逗弄木灵的卡卡借着树枝的弹性跳了下来，落到杰克肩上，骨棒挑起杰克的海盗帽，往空中一甩，帽子打个滚，落到自己头上。

杰克瘪着嘴角瞥了一眼，又是这只小兽！

“嘎啦！”卡卡做了个猴子瞭望的姿势。

欧冶跳上祭坛，用鞋底抓起一块石头，一抛，一颠，一踢，石块滑过弧线飞下山坡。

久久传来咕咚一声。

“你那只猴子，是魔兽吗？”

杰克船长的笑容凝固，满是烟渍的黑牙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