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兔肉大会

我说,叔你别急!肯定是有人捣鬼,你先带我看看去。

马二叔大概对我这镇定自若的样子有些信服,连说了两个好字,拉着我往后屋走去。

这一进去,立马就看见那鸡笼子旁,拴着七八只野兔,个个体重都在十六七斤往上。

刚一进门,便全都红着眼,冲我们呲牙咧嘴起来。我连僵尸、旱魃都见过了,哪会怕这些畜牲。扯住其中一只的耳朵,往其肚皮上一探。

果然感受到一股尸气暗藏其中。想来这些兔子也是被人灌了尸油,或是喂了腐尸的。

我又将其他几只一一抓起来检查,全都无一例外。如此看来,这事便不是偶然了。

有什么人,会花这么大心思,来谋害这些普通的山民呢?难不成又是为了炼尸?

我一时间找不到思绪,旁边的马二叔见我这一番作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我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是人命关天。他一个山里人,老老实实一辈子,哪敢沾染这种吃官司的事。

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这兔子被尸气浸染了,常人吃下去,虽说不会立马危及性命,但如果到了一定的量,大病一场是肯定的。

而且日积月累的,时间长了,或许会神志不清,甚至直接化尸也不是不可能。

这附近我们村和小芳他们村都和闹“兔灾”的山相邻。两个村加起来几百户人口,其中还有那么多老人和小孩,这混蛋怎么下得去手?

我搞清缘由,连忙把马二叔拉过来问道:“叔,这兔子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村里有哪家,不抓兔子,不吃这兔子肉吗?”

马二叔被我问得有些发懵,但还是认真应答道:“这事得有六七天了吧,村里拢共就这么点人,能上山的基本都去了,除非是家里只剩老人,去不了。

噢,还有王医师,他最近病人多,比较忙,没空去。至于谁不吃,那我就不晓得了!”

六七天?病人不多才怪呢!大人还好一点,小孩哪里扛得住。

这事让我有点纠结,如果,现在就通告大伙,信不信还是一说,打草惊蛇是肯定的。但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食毒”。

左思右想,最后想了个笨办法。

我让马二叔挨家挨户去通知,说这兔子身上有瘟病,村里小孩之所以病了这么多,就是因为抵抗力不强,被传染了。让大伙先把这兔子放起来,等排除病情了,再决定怎么处置。

这样一来,即便大伙心存疑虑,也不敢贸然食用这玩意了。

而暗中的人,也应该不会怀疑是有人看穿了他的把戏。甚至,遇到这种情况,他或许会自动跳出来搞事也说不定。

我年纪轻,平素又少回家,村里的人多半不会信我的话,就没和马二叔一起了。

不过我也没回家,而是去了王医师那,偷偷交代小芳,让她回去时,把兔子有瘟病的事通知给他们村的村长。

随后,我跟爹娘打了个招呼,说晚点回家,便径直往山上赶去。

那办法到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要想彻底铲除隐患,必须把幕后那人揪出来,另外还需找出这些兔子的根源,将其处理掉。

我将邓廷送我的铁棍背在身后,到山上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四周隐约能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奇怪的是,我一只兔子都没见着。

难不成还成精了,全都躲着我?我不甘心地四处翻看了一遍,依然毫无所获。正打算回家算了,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吆喝声。

随后一只只眼冒红光的兔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精神一振,知道刚刚这附近有人驱使它们。赶紧隐藏身形,向兔子来的方向摸去。

一路上尽管我极为小心,可还是难免被被个别兔子看到。这些畜牲被尸气侵蚀了脑子,攻击性极强。看见我居然不躲不逃,反而扑过来咬我,我自然也没什么好留手的,尽皆一棍子敲死。

走了没多远,便发现一个坑洼的小池子,里面到处散落着碎尸残肉。几只皮毛都褪光了的野兔,正在啃噬着什么,看情形,已经是彻底化成了肉尸。

这玩意又跟先前那些不一样了,体内已蕴藏尸毒,被咬一口都可能尸变。我看得有些恶心,抄起棍子就要去打。

却突然听得背后一阵恶风传来,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地一滚躲开了去。那人见偷袭不成,又提刀来追。

我平素便常与师傅对招,实战经验并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菜鸟。大通神武棍随手便被我使了出来。

那人刀锋与我铁棍撞在一起,虽说双方各退了一步,但我却并没有在劲道上感觉到多大的压力,心里不由多添了几分信心。

想着此人一来就下杀手,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也不跟他客气,手中长棍一抖,便如巨石落地般猛砸了下去。

大通神武棍,讲究的是勇猛刚强,招式都是大开大阖的打法。那人与我对刀,明显气力不足。没几下便被我扫在手臂上,打飞了出去。

我正要乘胜追击,却不料那几只肉尸兔子围了上来。三两下打发了后,再看那人,却不见人影了。

方才匆忙交手,那人蒙了一半脸,也没来得及看清他面容,只是感觉对方年纪不大,身形个头都比常人略微矮小些。

而且看其手段,比起我都要生涩稚嫩,显然也是刚入门没多久。

我心中大定,提着棍子便往前追赶,却找不出丝毫痕迹了。索性便在山上当起了清道夫,将那些被尸气侵蚀的野兔,一一找出来处理了。

待收拾完毕,已经是半夜,我又趁着月色赶回家去。这一天下来又累又饿,也不敢吵到父母,自己煮了几个鸡蛋囫囵吃下,而后倒头便睡。

第二日起来,老娘将我埋怨了一通,说不知道我去搞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等了一晚上见不着人。

我哪敢跟她老人家顶嘴,随便扯了个理由忽悠过去。见她又要出门,便问她是不是去王医师那?

想着,不如跟了去,偷偷帮那些小孩清理下体内的尸气。

谁知老娘兴冲冲的跟我讲说,那王医师真神了,昨天十好几个孩子病恹恹的。被他打过几针后,今儿一早又个个活蹦乱跳了起来。

据说邻村的张老根,把孩子都送到了县医院,这会却还在病床上躺着。

早点的时候,他听说家里其他孩子被王医师治好了,拿了好些礼品来请王医师呢。

什么?病好了?我最先想的就是不可能。这些孩子应该都是被尸气侵害了,我亲眼看见王医师给他们注射的普通感冒药,怎么可能会好。

除非,除非药有问题。那如果真是这样,王医师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可我明明与那凶手交过手,看体型也完全不像啊,难不成是同伙?

我理不清头绪,也不想乱怀疑别人。却听我老娘接着说道:“你马二叔昨儿还到处散播谣言,说娃娃们是吃了那带瘟病的兔子,才得的病。

什么瘟病,人王医师都说了是流感。大家伙都说他啊,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偷偷上山逮兔子。”

我有些汗颜,说娘哎,人马二叔不是那样的人,您就别跟着瞎猜忌了。

我娘说,啷个就不是那种人,早几个月我还丢了只鸡,当时就怀疑是他搞了……

她还待说些其它东西举例,我赶紧打断说,娘,有没有在村里看到个手臂受伤的人,瘦瘦小小的身材,应该挺年轻的。

我娘说,没有,你有耍得好的过来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就是之前见过。好奇,打听一下。对了,王医师那又不用帮忙,我爹这是去哪了?

我娘笑咪咪的说,明天村里要搞个什么兔肉大会。听说隔壁村的人,都有不少要来!你爹这会正在统计人数,帮忙张罗这事。

兔肉大会?我心里一跳,看来大概是我昨晚暴露了自己,有些人开始急了。

我说,无缘无故的,这村里怎么会要搞这劳什子兔肉大会呢?

我娘说,这我就不是太清楚哩,只是听你爹讲,明天刚好是王医师六十大寿,他人缘好,自己又不肯办酒席。村里几个爱起哄的就寻思着张罗这事……

早不过寿晚不过寿,偏偏这个节骨眼过。这不摆明了要搞事吗?我得想法子把这事给搅黄了。

只是这样一来,想揪出幕后之人就难了。好在,还有王医师这个点,只要解决野兔的事,我便有时间慢慢去跟他们周旋。

我跟老娘打了声招呼,便去了马二叔家。

马二叔见了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毕竟也算是我害他被村里人冤枉的。不过我也无法解释太多,只是告诉他,一定会把这事弄妥当了,还他清白。

他连叹了几口气,却并没有埋怨我什么。两人又谈论了下兔肉大会的事,我便离开了他家。

见左右无事,便又去了趟山上,却并没有发现昨晚那人留下的什么蛛丝马迹,甚至连那些山兔子也销声匿迹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夜里,先去王医师那探探虚实。免得明天兔肉大会上再出现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