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卡片
夜深人静。这里是处于城郊的开发区，与灯火通明、各种娱乐场所正喧闹不休的市中心不同，这里只有林立的住宅楼。
一到凌晨时分，绝大部分人已经屈服于困意的召唤，关上灯，进入梦乡。只有路灯依旧明亮，将整个街道染成一片昏黄。
书架上的时钟时针正朝着“3”靠近，端坐在书桌前的楚天宇读完小说最后一段，满意地合上书，端起紧靠在右手边的茶杯，正欲送到嘴边。仔细一看，杯子空得只剩堆在底上的茶叶。
楚天宇站起身，准备打开卧室门进入客厅。忽然，两下短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是一阵细微的把手转动的声音，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天宇，还在看书吗？”
“嗯，爸爸。”楚天宇放下杯子，“你忙了一整天很累了吧，怎么还没休息？”
“刚加夜班回来，顺便进来看看你，我知道这个时间你肯定还在读书。”
“你早点睡吧。”楚天宇的语气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你都已经待在家里一个星期没有出门了，有心情出去走走吗？”与楚天宇不同，他父亲楚斌不希望孩子只宅在家里。
“我只是最近迷上了读书而已。您也知道从三年前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睡着了。能找到这样一个爱好多么不容易啊。”楚天宇不敢直视父亲，而是拿起桌上的书，小心地放回书架上，然后抽出另外一本，“不然我可想不到，怎么打发这么漫长的黑夜。”
“天宇，我这里有个不错的建议。我有个朋友因为自身工作的需要，在招募一名助手。不过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可能经常需要合作者在深夜去参与工作，甚至是在美梦中被叫醒。别的人都很难接受这种要求，不过既然无法睡觉，我就想让你去试试。找点事做总比一直待在家里好。”
楚天宇倒是来了精神，很少替他做安排的父亲，竟然主动提议让他去当助手。
“可是我不是过几天就开学了吗？”
“我知道。反正你很快就要大学毕业了，这个工作就作为你的实习吧。至于学习成绩嘛，你好像从来没有让我不放心过吧。”楚天宇父亲说到这，眼中满是对这个儿子的满意。
“哦？我倒是很感兴趣，我可是学刑侦专业的，究竟是什么工作可以作为我的大学实习？”
楚天宇的目标是同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对自己要求极高，从进入大学刑侦专业起，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楚天宇几乎从不放过每一个时间学习，也只有在这寂静的深夜，他才偶尔拿出小说消遣。
他可不希望在无意义的工作上浪费时间！
“这个雇主会跟你详细说明。如果你能得到他的认可，那将比你简历上多出一百个奖项更有意义。千万别小看这份工作哦！”楚斌讳莫如深，“顺便一提，我这个朋友曾经算是你大学的学长，而且还比你小一岁。不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会吓一跳吧，哈哈。”
“吓一跳倒不至于，不过倒是更感兴趣了。”楚天宇也想知道，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如何能得到父亲如此的赞许。
“那我明天下午下班就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爸爸你上班这么忙，不用费心了。”楚天宇翻开书的扉页，颇有深意地上扬嘴角，“既然这位学长的要求如此苛刻，还是我独自前往比较好。”
***
第二天下午六点，夜色已经将整个城市笼罩。
楚天宇仔细核对手机上记录的地址和眼前的门牌号，轻轻敲门。
“请进。”屋里立马传来了声音。
楚天宇转动门把手，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他定睛一看，房间狭窄的门厅两边堆满了报纸杂志资料袋，客人走进客厅，才能遍览整间屋子的宽敞。
墙壁上超大屏液晶电视正对着客厅中央的沙发，而一个青年正搂着腿，蹲在沙发上，仔细钻研着手中的物件。
青年个子不高，而那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的身材和，明显大一号的毛衣极为不搭。再加上他曲着背的姿势，给人懒散的感觉。
楚天宇环顾四周，很难相信这么大一间屋子，只住着一个人。
“请问你就是洛宇飞吗？”
楚天宇在脑中浮现洛宇飞的资料：洛宇飞，男，19岁，独居，履历不详。
楚天宇好奇，眼前沙发上这个青年，会不会是父亲极力为他引见的人。
“恩。”沙发上的人头也不转轻声应和。
楚天宇正准备接着发问时，那个名叫洛宇飞的青年抢先开口，并递出一张卡片:“从这个上面你能看出什么信息？”
楚天宇接过卡片，仔细打量:“很普通的方形卡片，只有正面印着红色的英文字母C，仅靠这个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没错。”洛宇飞结果话，“除了这个还有一张，不过上面印的是相同字体的黑色英文大写字母T。不过被我拆开查看是否有夹层了，也什么都没发现。”
“这个是什么，文字游戏吗？”楚天宇有些疑惑，难道这位雇主，是在用这种方式考核自己？
“也许吧。这是一个女孩在自己家里发现的。或许跟一起失踪案件有联系！”
洛宇飞接着介绍起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女孩跟父母住在一起，直到五天前的早上，女孩起床后没有看到父母，而是在母亲给她准备好的早餐盘里，发现这两张卡片。
开始她不以为意，但接下来的两天，她的父母再没有出现，电话无人接听，工作单位也没去。
女孩父亲是市里工作的官员，母亲是大学英语老师。他们的同事也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报警后警察作为普通的人口失踪调查，也没有任何结果。
“最有有人托我调查这起案件，卡片也到了我手里。”洛宇飞介绍完毕，主动将卡片朝楚天宇递了过去。
望着手中有着离奇来历的卡片，楚天宇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这字母的字体也是常用的英文打印字体，而且卡片的大小，形状，质地还有背部的花纹也都像是普通的扑克牌，T和C倒是有可能是单词缩写，不过可能性太多……”
楚天宇话还没说完，洛宇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扑克牌，原来是扑克牌？”
“你不会连扑克牌都想不到吧？”
“听说过，只是我从不接触这种多人的游戏！”洛宇飞起身，“对了，一副扑克牌的配置是什么样的？”
“根据正面图案不同，扑克牌可以分为红黑两种颜色四种花色，每种花色13张，一共52张，加上红黑各一张王牌一共54张就凑成了一副。”
楚天宇刚介绍完毕，洛宇飞几乎是兴奋地跳起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有任务需要外出了。我去打个电话，你帮我去楼下叫一辆出租车。”洛宇飞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下来，“顺便一提，你刚才表现得不错，你这个助手我认可了。”
“喂，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是来干什么的吧？”楚天宇被洛宇飞跳脱的思路，弄得很难缓过神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就知道了。对于我来说，语言只是最不诚实的表达方式。”洛宇飞信心十足，“至于你刚刚身上的那些有趣的细节，暂时还来不及讨论了，时间有限，我们马上出发吧。”
***
飞速行驶的出租车上，两个人一言不发。直到车辆转过几个路口，楚天宇也弄不清他们的位置和方向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
“李莹雪的家里，对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
“关于那两张卡片的调查有眉目了？”楚天宇好奇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能从两张简单的卡片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嗯，有了一点点。还记得你说这种卡片，是仿造扑克牌制作的吧？”
“是的。”楚天宇不明白，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卡片显然不是可以买到，或者临时做出来的东西。很显然李萤雪的父母只有事先准备好，才有可能在需要的时候留下卡片。这样一旦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就可以让卡片发挥传递信息的作用。”洛宇飞简要分析，楚天宇表示认同，毕竟这点并不难想到
“如果制作卡片的时候，并不知道以后会需要表达什么信息，那有可能只做两张吗？”洛宇飞似乎意识到自己解释的有些快，主动停顿下来，给楚天宇时间整理思绪。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得到的卡片一共有红色的C和黑色的T两张。如果想要随时随地拿出两张类似的卡片，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当事人先准备好了至少两种颜色的所有英文字母卡片。那么就有红黑各26张一共52张卡，这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去掉王牌的扑克牌？”楚天宇恍然大悟，去掉王牌的扑克牌，正是红黑各26张。
“没错，卡片做出扑克牌的样子，就是为了印证这个信息。也就是李莹雪的父母要传递的信息，不只是这两张卡片。而是一共52张，他们带走了别的，留下或者说丢失了这两张卡片。”
“那这又说明什么？”楚天宇觉得脑子已经转不过完来。
“‘失去’就是‘lose’，再加上两张卡片上的字母C和T，他们要表达的信息就是‘closet’，壁橱的意思，也就是让我们去调查壁橱。”车子在一栋公寓前还未停稳，洛宇飞已经打开了车门，“已经到了，我下车了，你也快点。对了，别忘了付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