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民生之政
看见赵瑗，除了刘一止脸色比较难看之外，其它的几个都没有什么异常。这让赵瑗心里一松，看来，自己在这群老头心目中的形象还没有跌到谷底。
二层阁楼上，布置十分简便，只有一张大大的桌子和七张椅子，桌子上首，有一小台，上摆放这一张金光灿灿的龙椅，如果说这阁楼里有豪华的东西，估计就只有那龙椅了。
摆在龙椅在这里，作用不言而喻了，赵构如果哪天心血来潮要来旁听，也不至于没有地方给他坐。
各人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赵瑗就很尴尬了，算上龙椅，一共就只有八张椅子，龙椅他可不敢坐。而其他两张，一张是吕颐浩的，一张是秦桧的，两个人都还是政事堂的宰相，自己也不好意思坐到他们的椅子上。
赵鼎也意识到了，什么都想到了，就这个没有想到，政事堂里顿时一阵尴尬。票议一开就是半个多时辰，甚至几个时辰，总不能让赵瑗一直站着吧？
陈康伯道：“让人搬张椅子上来吧。”但是，椅子搬上来之后，问题又来了，赵瑗的椅子放在哪里？虽然大家都知道，赵瑗是行宰相之实的，但是他毕竟没有宰相的名分，把他和七相并坐，不妥，把他放在七相后面，更加不妥，这样赵瑗会觉得他们欺负自己。
赵瑗看出大家为难，就笑道：“能够承听各位宰相的见解，赵瑗已感万幸，就让本王坐在后排吧。”说着，拉起椅子，在他们后面坐下。
宋金已经和议，恢复生产就是迫在眉睫的事，今日议事的主题，自然就是关于恢复民生的。
……
票议一开就是一个时辰，几个宰相滔滔不绝，赵瑗听得，简直五体投地。
最后，赵鼎看了一眼赵瑗，道：“还有三天我的轮值期就到了，按照惯例，下一个轮值的人就是吕相了。如今吕相不在，大家认为下个月该由谁轮值？”大家都没有说话，虽然都想轮值，但是都不好意思开口，赵鼎笑了笑，道：“下个月，由普安郡王殿下轮值，大家以为如何？”
刘一止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殿下初来乍到，怎能担此重任？”刘一止认为，如果让赵瑗代替吕颐浩轮值，那就代表他们几个宰相默认赵瑗等同吕颐浩。不过是刘一止还是秦桧，都不能面对。
陈康伯也是一惊：“殿下毕竟经验不足，怎么做，不妥吧？”赵鼎心里暗笑，他怎么不知道赵瑗不合适，但是吕颐浩病重之际赵构派赵瑗来，那意思很明确了，趁机巴结一下赵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赵瑗也站起来，诚心道：“两位宰相说得对。本王一无经验，二无资历，万不能受此重任。”
赵瑗自己开口，最好不过了。最后，他们决定，下个月由汤思退轮值。
……
出了政事堂，赵瑗本来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府邸，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要去和赵构聊一下的好。
赵构看见赵瑗，依旧慈眉善目的，赵瑗在政事堂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没有和那些老臣死缠烂打。
“瑗儿，第一次去政事堂，你觉得如何？”赵构笑眯眯道，尽量不给赵瑗太大的压力。
“各位宰相的治国理念令儿臣深感敬佩，能听他们一席话，儿臣获益匪浅。”
“哦，说说看！”
赵瑗沉吟了一下，道：“今日在政事堂，几位宰相谈论的主题是如何恢复民生。陈康伯宰相认为，一切应该稳中求胜，循序渐进。首先该解决的问题，是怎么组织难民回到故地，重拾荒芜的土地。而那些北方来的难民，则应该由国家给予他们土地，由他们耕作。”
“而朱倬宰相也同意陈康伯的做法，并在他的基础上，提出要适应的减少税收。但是刘一止宰相却认为不妥，他觉得，连年战争，如今国家国库空虚，即使不能加税，也得要维持原税，不可减税。从而达到充盈国库的目的。”
赵瑗瞟了一眼赵构，见他背靠龙榻，静心地听自己口述，就继续道：“而赵鼎宰相则建议，农民可以适当减税，但是为了维持国家收支，可以鼓励商业发展，进而在商业上征高税，维持朝廷收支平衡。但是刘一止宰相认为，这是拆西墙补东墙的做法，还不如农商业都加税。”
赵构冷哼一声，道：“涸泽而渔，刘一止要怎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刘宰相说，战事殷定，农民获得土地，必会更加卖力耕作，到时粮食丰盈，国家增税也就没什么了。商业同理。”
赵构心里暗笑：愚蠢至极，谁能保证会丰收，如果遇上荒年，莫说增税了，国家还要倒过来救济他们。
赵构沉思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赵瑗，道：“那瑗儿，你怎么看？”
“儿臣不敢妄议朝廷大员。”
“朕要你谈恢复民生一事，不是要你对他们五个评头论足。”
赵瑗故意装一下傻，以免赵构产生危机感：“儿臣觉得，几个宰相都有道理。但是，陈康伯宰相的做法保守，刘一止宰相的做法激进。”
“哦，说来听听。”
“儿臣以为，如今首要的，是开仓赈民。因为战事，朝廷无力赈民已经许久了。如果现在开仓，就可以让老百姓知道，战争过去了，和平的盛世时代来临了，他们可以放心返乡，以免他们挤在临安、京口这些大城市不肯离开。当然，朝廷还得出粮让他们返乡。”
“待他们返乡之后，即由户部派遣官员到各地，核实土地，分配给民众耕作。今明两年，允许农民向国家借耕作工具，如牛、锄头、镰刀等。不过这要声明，借用的工具必须保存好，若有损坏，原价赔偿。除此之外，不该再收任何费用。”
“至于赋税，暂时不论，若明年是丰年，可以考虑按原税征收，若是欠年，就是各地严重情况而定。”
“第二，整顿吏治，父皇一展雄风的时候到了，绝对不能让良莠不齐的官员败坏父皇的名声。而且，难民返乡，必须要有廉正不阿的官员为他们做主。御史台该派出通判等等监察官员。”
“这只是儿臣的看法，若有说错，还望父皇不要怪罪儿臣。”
赵构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赵瑗。半晌，赵构缓缓道：“你先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