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恶人嘴脸
临安，乾清宫。赵构脸色铁青地看着讹鲁补。
“大宋皇帝，我们大金需要你们一个解释！”讹鲁补底气十足道。
赵构心里恼怒不已，你们不宣而战，占我淮南东路，现在倒来这里讨说法？
讹鲁补知道赵构生气，心里却丝毫不惧，而是继续道：“昨天，我大金商人南下做生意，在大卢港惨遭贵国军队勒索。贵国军队甚至还以武胁迫，我大金的商人虽然逃得生天，但货物损失惨重，还有伙计受伤。不知大宋皇帝对此作何解释？”
赵构目视吴表臣，吴表臣无奈，之后道：“贵使，我看此事实属误会，不如贵军先退出淮南东路，待我们弄清楚情况之后，必给贵国一个交代！”
讹鲁补丝毫不吃这一套：“呵，你们宋人的处理方式，我还是略有耳闻的。不就是找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顶罪，然后息事宁人？”
赤裸裸的嘲讽，赵构心里的怒火登时窜了上来。赵构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沈该见状，顿感不妙，急忙道：“贵使，你放心，我们对此绝对不会敷衍了事。我们一定给贵国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过在此之前，还望贵军撤出淮南东路，毕竟，百姓是无辜的。”
“哼，等你们解释，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不如这样吧，我来提个解决的方案，如何？”
“贵使请说！”
“淮南东路的土地我军归还给你们，但是淮南东路的人口，必须迁往北方。还有财富，我们会酌情搬走一些。另外，贵国再赔偿十万两银子，此事就算了。”
赵构恼怒地站起来，一拂袖，大踏步离开乾清宫。
宋臣见此，都暗自叫苦。
赵构拂袖而去，只能由吴表臣来安排讹鲁补暂时到驿馆去歇息了。
面对金人如此欺辱，赵构岂能不气？这已经不仅仅是割地赔款的问题。这些年来，宋金和议数不胜数，到最后还是战争不断。淮南东路被袭，已经严重威胁到赵构的统治，万民对赵构也彻底失望。
赵构也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这次自己答应金人的要求，迁人、赔款，亦或是割地，都可能会激起民变。
赵构明白，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以最小的代价和平解决此事，二是和金军抗衡到底。
乾清宫后殿，几位重臣都追了上来。赵构低头沉思，他们也不敢说话。
良久，赵构道：“张俊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赵构猛地一拍案桌，怒喝道：“张俊误朕！楚州如此雄关，居然在三个时辰内就丢失了，这跟弃城而逃有何区别？”
赵构猛然站起来，继续骂咧道：“楚州失守就算了，他逃出来之后就不会集结人马抗击金人吗？朕把淮南东路招讨使这个位置给他干什么用？他就这样辜负朕？”赵构越说越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秦桧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因为他突然想起，当初是他力荐张俊出任淮南东路的。
过了好一阵，赵构才气消，重新坐会龙椅上，问道：“现在淮南东路情况怎么样？”
枢密使徐俯如实道：“淮南东路驻军七万，仅有三万人逃回，现在暂时都驻扎在两浙西路，刘光世将军已经派李炎北上安抚这三万军队。”
赵构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道：“诸位，你们说，我们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收复淮南东路？”
诸臣面面相觑，无人先开口。
最后，秦桧道：“陛下，我们应该遣使和和金人谈判，让他们履行绍兴和议，退出淮南东路。”
朱倬凌然一笑：“金人如果打算遵守和议，攻下一个楚州城足以让我们给他们一个说法，又何必攻下整个淮南东路？如果金人还打算遵守和议，为什么还会提出那么严苛的条件？难道秦相还看不出金人的狼子野心？”
一下子，后殿争争吵吵，赵构恼恨不已，喝道：“都给朕安静。”赵构环视群臣，道：“此事必须和金人干涉，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最好不过。另外，让魏胜出动京口的水师，拱卫临安，绝对不许金人越过长江。”
“陛下！”胡松年抱笏道：“恐怕，单凭魏胜将军的水师难以抵挡金人了！”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战船就弱到连骑兵都抵挡不住吗？”赵构恨道。
“陛下，我们在两浙西路跟逃回来的士兵了解过，金人此次是水路并进，所以才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占领淮南东路。据他们汇报，金人这次出动了千五石、千石、八百石、五百石战船，一艘连着一艘，旌旗蔽空啊。如果金人强渡长江，魏胜将军确实难以全面防守。”
赵构脸色阴沉到极点，他已得知金人打造战船，训练水师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金人水师的发展居然那么迅速。
“让李宝、杨么各出兵三千，战船二十艘，到长江协助魏胜将军守御长江。”
目前，大宋强力的水师一共三支。李宝是一位水军大将，在他旗下有五万水师，战船百艘。
魏胜本是韩世忠部将，因水战骁勇，韩世忠着其成立水军。韩世忠罢官后，魏胜就领导一支独立的水师，但实际还是先前韩世忠让其组建的水军。
而杨么则是岳飞的部将。岳飞扫荆襄时，杨么投诚，并带来三千水军。岳飞让其组建水军，短短几年，杨么就组建了规模过万的水师。和魏胜一样，岳飞罢官后，杨么成为水军主将。
当下，魏胜水军三万，战船近百艘，杨么水军只有两万，战船也相对少了些。
……
郡王府，赵瑗已经得知金军占领淮南东路的消息。他急忙找席益过来商议。
“殿下，现在最后保持缄默，以不变应万变。陛下现在正在战与和之间挣扎。这时候不管谁出来做推手，都不会好过。”
“本王明白，只是先生认为，金人会不会进攻临安？”赵瑗忧心问道。
“照这态势，进攻临安也不是不无可能。这就要看金人能否渡过长江。一旦金人跨江，临安危矣。”席益同样无比担忧。
“但愿魏胜可以把金人挡在江北吧！”
……
京口，魏胜神色复杂地看着使臣。赵构的调令实在让他有些为难。金军已经占领淮南东路，整个长江都暴露在他们眼前。而自己仅有的战船既要阻止金人南下，又要守卫长江南岸的诸城，实在是捉襟见肘。
或许，李宝和杨么的的水军参战之后，情况会好转一些。
魏胜心里暗道。
扬州，江都县，金兀术遥望江南，慨然道：“我南征多次，从来没有这次这般觉得，江南近在咫尺。”
哈迷蚩也颇为感叹：“对啊，当初鲁王殿下建议打造水军，着实是明智之举！”哈迷蚩相当了解金兀术。自淮南东路攻下之后，金兀术就从心里接受了水军。所以，当下哈迷蚩也不怕直言赞美水军和完颜昌。
金兀术没有回话，任流江风扫过他的虎躯。
这时，亲兵来禀：“讹鲁补将军已经归来。”
“带他来见我。”
吴表臣安排讹鲁补在驿站中休息。只是讹鲁补深知此次宋金开战在所难免。所以在吴表臣离开之后，讹鲁补带上随从，匆匆离开了临安，赶回江北。
“宋廷作何回答？”
“宋帝不肯答应我们的请求。”
“意料之中！还有呢？”
“宋臣多主张与我军和谈，要求我们履行皇统和议的协定。我离开临安时，已经得知，宋帝将派魏良臣北上与大元帅商谈。”讹鲁补据实而答。
“宋廷就没有什么军事调动防御我们南下？”哈迷蚩摇摇羽扇，轻问道。
“这个属下没有搞清楚。不过属下渡江之时发现，宋人的渔船皆已停泊靠岸，不得出江。”
哈迷蚩淡然一笑，道：“如果宋帝要阻拦我们南下，水军肯定首当其冲。我已经探明，距离我们最近的，是驻扎在京口的魏胜所率领的水师。所以，宋帝肯定会调遣魏胜出京口拦截我们南下。”
一直沉默寡言的宇文虚中终于开口了：“梁王，我军水师成立不过三年，和魏胜骁勇善战的水军作战，胜负难料啊！不如就此罢兵，待日后再行南下。”
哈迷蚩冷然一笑：“都打到宋廷门口了，有不进去一坐的理由吗？这次水战，正好检验我军水师的威武。”哈迷蚩是水军都督，对自己训练出来的水师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金兀术没有怪罪宇文虚中，不能说他偏袒汉人，宇文虚中说得在理。
“既然这样，我们就和宋军水师来个短兵相接，看看是他们勇，还是我们猛！”
讹鲁补急忙抱拳请缨道：“梁王，属下请战。”白彦敬不甘示弱：“梁王，此战还是让我去吧！”
讹鲁补直了直虎腰，道：“杀鸡焉用牛刀？如此小事，就不劳白将军亲自动手了吧？”
梁王金兀术一拉黑脸，道：“好啦，不用再争了。所有人听从军师安排，胆敢违令者，杀无赦！”说罢，转身就下了城楼。
哈迷蚩看看诸位武将，笑道：“好吧，诸位就随我去帅营一趟吧。放心，这次水战，大家都有机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