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的痛楚在你之上

正是依靠天生的才能以及磨练至今的经验，才铸造了名为史黛菈·法米利昂这位红莲皇女的强大。

也正因如此才能感受到、那压倒性的败北感。

史黛菈之所以还能站着，还能活着，全都是因为他是如此决定的。只要他有那个意思，瞬间就能让史黛菈当场去世。

原来如此，这就是弱者所憧憬的最强。

至高的武艺。

至上的心灵

至强的体魄。

毫无疑问，这既是『强』的象征。

但即便如此，史黛菈依旧无法理解——订正，是不愿意理解，因为……

“真理不存在任何错误，世界对优秀很严苛、对平庸很宽容，毫无才能的你理所当然的应该败在我手中，这就是真理。不容许反抗，不容许拒绝，背负低等命运的你为什么要做出超越自己命运的努力，为什么不能认清自己的极限？”

史黛菈压抑着极端复杂的感情，那嘶哑的咆哮声在破裂的狭小房间内回荡。

“不合理、不正常、不可能、不允许。为何你会如此强大？为何要违反真理，如果身为平庸的凡人都能超过天才的话，那么我至今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我这不是什么也什么也没做到吗？”

嫉妒？史黛菈内心十分清楚，并非是如此肤浅的感情，而是连自身存在意义都被完全否定。

毫无才能的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是什么样的底牌能让他以这平庸的身躯超越天才的？

单纯的认为努力就能超越天才，然后在无法跨越自己以后，又擅自认定天才是努力不可跨越的存在——制定出这种规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群平庸的无能者。

人类是愚蠢又傲慢的生物，深刻理解这点史黛菈不敢有丝毫怠惰，不曾有一丝骄傲，不对力量沉迷，只是终日勤勉的挥动手中之剑。

毕竟所谓的才能不过只是决定了她未来的成就。当她获得远远超过挑战者的实力的时候，便表示后者付出的努力的完全不够。

世界对有能者很严苛，世界对平庸者很宽容——这既是这个世界不能逆转的定理与规则，背负此世最大的命运，史黛菈所进行的修行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困难。

所以，史黛菈的理性才不愿意承认桐人在努力的范畴内超越自己。

桐人只是皱起了眉头。

“傲慢与偏见会让你的目光变得狭隘，已经理解人类本质的你为何还要将思维受限束缚于自身强大的命运中，如同概率论不存在绝对的零和一百一样，扯上「奇迹」的真理也只是牵强附会。”

似乎想不到史黛菈的反应如此巨大，桐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惊讶的审视。

“庸俗、不具备自我思考意识的人类因为理所当然的傲慢，从来都不肯认为自己的主观判断会出现错误。面对「我比你强大」这理所当然事实，你应该质疑的不是我用什么办法怎么打破了定理，而应该质疑自己为什么没有找到打破定理的规则，然后找到的答案就很简单了——”

桐谷和人在嘴角扯开一丝弧度，淡然的开口说道：

“你的努力还不足。”

寒冰般通透的妖刀在桐人手上如蔷薇般绽放，将史黛菈的每一次攻击弹开，同时利用对方沉重无比的惯性，活用技巧自如的逼迫史黛菈不断后退。

并非缺少一招制胜的招式，但他偏偏以小于史黛菈的力量格挡对方如凶兽般猛烈的剑势，在抵御攻击的同时游刃有余的进行反击。

无论任何人看来，桐人的胜局都已然奠定。

不仅仅是技艺上的碾压，连魔力的数量上也远不能比拟，况且桐人的魔力质量也是超越人类。

“你这样的凡人怎么可能明白天才的痛苦！”

“但是我痛苦在你之上！”

桐人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我前面才警告过，给我客观理解靠谱高中生的至理名言！你们这群不成熟的初中毕业生不要因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见识，便肯定自己的主观判断不会出错！”

事物不能单从一面去看，这在现代已经属于常识了。身处现代却不能辩证地看问题的话，就连初中生也当不下去。然而若是再往深层次挖掘一下其中涵义，就会发现即便是自认为了若指掌的东西，到头来也充满着不确定。

这个事实非常不利于心理安定，所以人们往往退而求其次，并不对真理刨根问底，而是适可而止，到达一定层面就不再追究进一步的真实性——也即是去「相信」。

唯有这样，才能拨开「相对性」的阴云，过上平凡的日常生活。

不过这和对周围全盘照收，彻底不予追究的态度完全是两码事。人必须要「相信」，但「盲信」并不可取，这也是常识。

从丰富的经历以及阅读量中培养出的意识，也就是能够抵御外来信念侵蚀的「自我意识」，可以从多方面论证、分解外来信息的正确与错误，就是一个靠谱成年人的基本。

虽然全世界六十亿人类，也没有多少个培养出「自我意识」的优秀人才。

说穿了，史黛菈就是属于容易被骗的那群人。

智商不足。

“我吉良吉影……更正，桐谷和人只想当个普通的高中生，不要让我像个老师一样跟你谈人生、谈理想。”

但是史黛菈已经完全听不下桐人的话。

她用百感交集的目光注视着桐谷和人。

愤怒、憎恶、后悔、不解……

“顺从命运走向理所当然的这份强大，抛弃软弱那种无所谓的情感……我到底在干什么啊，需要要保护的才不是我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而是能够从世界手中守护的国家。”

红莲皇女目光灼灼伸出了手。

“在此承认了，桐谷和人，你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遇到的最强！”

然后，她释放出了自信的笑容。

“连你都能到达的水平，我没有理由做不到。这份通往未知路途的通行证，我要从你身上夺取。”

“……不错的野心。真的很不错。”

桐人沉默了一会，还是愉悦的抬起下巴称赞道：“你身上缠绕着之前没有的荣耀，这是勇气的赞歌，我就再给你十秒时间展现自己的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