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归来
天墉城,坐落在中州最中心的位置。
城墙拔地而起,外有护城河百步之宽,城墙绵延直至目光所及之山脉而不见其尾。护城河之后是鹅蛋形的瓮城,上面甲士林立,皆是腰佩长刀,手执长戈,威武不凡。从瓮城而过五十步方才到达天墉城的城门。城门口设有侍卫亭,当值有哨兵六人,四位侍卫长轮换值守。来往行人登记来处、去处、作何事情以及所需时日。皆是要详尽的的登记在册。一切作罢,侍卫长会发放上书有有效日期的令牌与客商。
从城门到城里又得走上五十步才到城里,与城内守官确认令牌之后方才可以安然入城。
无昼与贺冲刚过城门,就在城门口遇见了夜翼。
阔别已久,此时的夜翼越发精神,素以白袍,腰佩宝玉,手执折扇,丹凤眼若天上琅琅的星,瘦叶眉若凌厉的长剑,笑容和煦,活生生的贵公子模样。
无昼一身素衣,依旧一副江湖游侠的随意穿戴,只有翎鸢剑斜插背后。
城中有老人识得无昼的翎鸢剑,这世间仅此一柄。
翎鸢剑,属于城中最为雄伟的一座深宅大院,坐落在天墉城最中心的位置,这座城是九州之中最为中心的位置。
前人堪舆大家孤鸿客曾徒步九州书写地理全书《九州志》,孤鸿客在书中这样写道:坐天下之中心,俯瞰天下熙熙攘攘,九州繁华之态势,犹如棋盘之天元,风云出其左右。更是以天下之枢纽来描述鎏备府,其雄伟态势可见一斑。
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多看无昼一眼,多看那把传奇的翎鸢剑一眼。
年幼的稚童看着爷爷盯着翎鸢剑,拽着爷爷的衣角摇曳,瞪着大眼睛,手指抵着上唇,疑惑的问:“爷爷,盯着人家看不是不礼貌吗?”
老爷子抚摸着孙子的头:“孩子,那就是我常给你说的故事中的那柄剑。”
小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喊着的手指也放下来,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惊奇的说:“就是城主长公子年轻的时候拿着横扫江湖,御剑走千里的那柄吗?”
“不止这样,他还是城主传人的象征。”老人捻着长须,眼中尽是疑惑。
直到无昼走过来,俯下身,把翎鸢剑从背上抽出来,让小童着实惊喜。小童眼中盯着剑,又看着衣衫褴褛的无昼,含着手指头藏在爷爷身后,眼巴巴的看着剑,一手攥着衣角已经有了褶皱。
“小公子,使不得啊!”老者连忙弯腰,拱手作礼。虽说不认识无昼,但一柄翎鸢剑足以让无昼在城中有些许地位,这也是无昼自进城开始,暗地里便风气云涌的理由。
“不妨事,小孩子的念想要去呵护。才会青出于蓝。”
小童看了爷爷一眼,老者冲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心安理得的拿起翎鸢剑。
无昼站起来,看着四周的目光,有警惕、躲闪、敌意。这些气息逃不过无昼敏锐的感觉。
夜翼扇子一摆,扰乱了无昼的思绪,孩童的爷爷早已经将翎鸢剑交给了夜翼,天墉城人人识得这位风流小少爷。这一次做为‘如风赋羽’这一刺客组织的大少爷出现在天墉城之中,虽说隶属与鎏备府,可是由于鎏备府大少爷鎏备清泉视如己出一般,再者夜翼行侠仗义,虽说吊儿郎当了些,却也是德才兼备,文可舞文弄墨,德行上也是公子如玉,尔雅得体。所以在城中还是有些名声。
“昼哥儿,不必担心,到家门口了,没人会触你的眉头。而且暗地里还有不少自家兄弟。”夜翼拍拍无昼的肩膀,抖了抖眉毛。
无昼浅浅的点头。
夜翼唠唠叨叨,碎碎念了一路。
半晌后,无昼一行人来到了城主府。
高门大院,府门上的牌匾同城门上的是一般大小,威严的椒图口中衔着金色的的门把手,门上篆刻有威风凛凛的饕餮纹,活灵活现的赑屃石刻背负一青石碑,端坐其左,上头书写着诸多文献。
如此看来,孤鸿客的只言片语的描述仅仅只是管中窥豹。
夜翼走上前去,把着门环扣门,厚重的声音从椒图的嘴中传出,就像是这威名赫赫的神兽在咆哮一般,沉闷且威严,不怒而自威。
有守门侍卫缓缓拉开大门,确认身份之后方才放行,无昼可以感受到这两人内力深厚。
进入其中,更是幽雅怡人,一眼望去,有亭台楼榭,有千里碧湖,整个庭院都在湖上,周围都是洁白的石头砌成的道路,水里有红白色的鱼成群结队的在湖里摇曳。
贺冲一步三看的慢慢观赏,无昼没有多大的好奇,毕竟是看过水波潋滟,高山巍巍的江湖游侠。
“无昼公子,您这边请,老爷要见你。”迎面而来的一人,白须白髯,一身紫布袍子,腰间配着精美的玉佩。这便是这个大庭院里最为厉害的管家了。鎏备府等级森严,下人的衣服都有严格的规制,须是布衣,且由黑、青、白、紫四色依次递增,黑最低,紫色最高。这位老者就是伺候老家主——鎏备无惑的管家刘福了。
鎏备一族在家中着装为锦衣玉带。
无昼跟着刘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鎏备无惑身着白色宽松锦衣,披着袍子,扶案站着,手中捏着书卷。
刘福赶紧上前:“老爷,怎的又下床了?大夫说您这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呀!”说罢,便扶着鎏备无惑往红木的座椅上走。
慢慢扶鎏备无惑坐下,这才出来再请无昼进去:“老爷你看,清泉大少爷的公子我给您接来了。”
鎏备无惑一听,看完书卷上最后一行字,合上了书卷轻轻放到一旁。眯着眼睛仔细的端详无昼:“刘福啊!你别说,还真的就像是照着清泉小时候的模样刻出来的,你看那鼻梁……”
鎏备无惑笑着和刘福说着无昼的长相,见无昼一言不发,目光炯炯,鎏备无惑环抱双臂,看着无昼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也是个倔骨头,老夫喜欢。刘福,带昼儿准备衣服,过几日他爹娘也就回来了。我这个做爷爷的不能让大孙子受委屈。”
无昼听到爹娘即将回来,内心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昼心里想着:终于可以和爹娘一起吃饭了;可以问爹一些笨笨的问题;可以听娘唠叨两句。可又觉得父亲会觉得自己虽然在江湖游了一圈,可还如往日一般幼稚;觉得母亲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觉得有愧、有羞、有不甘心。。
刘福领着无昼离开了鎏备无惑的房间。
鎏备无惑闭住房门,仰天叹了一声:“是了,是了,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