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判官
掌声戛然而止，身遭蓦地冷了下来。
男子放下了二郎腿，上身前倾，两只手臂的肘部顶在膝盖上，带着白手套的手十指相叉，男子的下巴顶在手背上。
一种难以言语的气势从男子的身上燃起，陈白鱼的肩上似乎突然压上了千斤重担，在陈白鱼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将陈白鱼压趴到了黑白相间的地板上。
面部和地板之间的激烈亲密接触，导致的最终恶果就是面部多处擦伤，陈白鱼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鼻腔中也有着热热的东西流淌出来，嘴巴里满是铁锈味，鲜红的血流淌在地板上。
好冷，周遭越来越冷。
是因为自己血液流失导致的体温下降吗？
男子重新靠在了沙发上，右手在沙发的扶手上有规律的轻敲。陈白鱼身上的压力就像它突然出现一般再次突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是脸上的痛感，地上的鲜血无一不再昭示着它曾来过的事实。
陈白鱼勉力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满是剧烈的疼痛，仿佛被推土机碾过一般，鼻腔内的血液还在滴落，颤抖着抬起手擦了一下鼻子，并未能止住鲜血，反而弄得手上也是血迹斑斑。
男子似乎很享受地看着陈白鱼狼狈的模样，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满是快意。
“现在可以确认自己死了吗？”
陈白鱼微微仰起头颅，不让鼻腔中的鲜血继续滴落。“嗯，可以确定了，刚刚你的下马威让我确定了，不过明明是已经死了的人却还会流血这倒是让我很好奇。”
“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就这么让你直接去了，似乎不值当啊！”男子手掌摩擦着自己的下巴，突然之间男子一挥手。
陈白鱼浑身上下的痛感全部消失，鼻腔内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再下一瞬间陈白鱼身上全部伤势就已彻底愈合，此刻陈白鱼感到似乎此生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浑身皆是暖洋洋的暖意。
“神乎其技！”这就是陈白鱼全部的感想，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精彩的吗？
“只是小把戏罢了”男子摆了摆手“比起那些废物，你倒是要优秀了许多”
“是吗？”陈白鱼重新回到自己的陈旧的欧式木椅上，找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随意的坐下。这样的行为似乎并没有让男子生气，反而让男子更加满意了很多。
“是与不是由我说了算，不是你来判断的。怎样，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死了的吗？”
陈白鱼摇了摇头，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样啊！唔，反正影响不大，就这样顺其自然吧！我就不插手了。到了你该想起的时候，想必你自己就能记起来了。”
陈白鱼对此不可置否，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本去和男子谈判。
“好了，就先这样吧！认真听我接下来的问题，你想就这样直接消失吗？”
“不想”陈白鱼根本不做他想，谁会想让自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且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似乎远比自己要知道的要有意思地多。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了，一旦失败，你就会失去轮回的机会，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成为它的养料”
“那就代表着现在的我是有轮回的资格的喽！”
“不错，不过你会轮回成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你也不知道吗？明明你这么强大”
男子耸了耸肩“那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那么你说的它是什么？为什么我失败了就会成为它的养料”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怎样？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的选择是什么”
陈白鱼后仰脑袋，闭上了双眼。假若进入轮回的话，再转世的我会变成什么呢？花？草？猫？狗？鱼？届时的我还会是现在的我吗？
男子也不再催陈白鱼，而是继续五指轻敲着沙发扶手。
说到底我现在的人格是由我的记忆组成的，可能并不是很美好，但是在这单色调的记忆中却也有着明媚的色彩。唉！说是选择，看来也是没得选！
陈白鱼垂下头颅，双眸正视男子妖冶的眸子只说了一个字“好！”
“不错，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了，不枉我费了这么多时间”男子振奋的坐直了起来。
“最后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你是谁？”
“唔，好久没有人问过了，我是判官！”男子说着气势大盛，但旋即又收回了气势。
陈白鱼默然，原来是判官！
“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好了，说起来，你倒是满足了这个礼物的要求，经历过死亡却又理解了死亡，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陈白鱼还在疑惑是什么吗？自己已经理解了死亡吗？却见男子紫色的瞳孔紫芒大盛，似乎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从男子的瞳孔中游离了出来，慢慢地向着陈白鱼飘去。
一直围绕在二人身旁的浓密黑暗，顿时就像煮沸了的开水般翻滚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吼叫从黑暗中传来，其中的贪婪渴望与急切流露无疑。
突然之间从黑暗中伸出了无数惨白的手臂，摆着千奇百怪的姿势向着空气中游离的某种东西而来。然而一只巨兽的兽爪却仿佛从天而降般，将挡在其前的手臂全部踩在了爪下。
刚刚还肆意挥舞的手臂在巨力的冲击下，直接爆裂了开来，血浆飞溅。惨烈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地血腥味。
兽爪刚欲再度行动，然而男子却直接一挥袖“当我死了是吗？”
空中蓦然燃起了幽冷的紫色焰火，虽然在燃烧着却不散发丝毫温度，反而是冰冷刺骨的寒冷，感觉就像正在吸收周围一切的热量一样。紫焰向着四周爆裂。
见到紫色焰火燃起，残存的手臂顿时缩进了黑暗中，兽爪退却不及已经被紫焰攀上了皮毛。
黑暗中传来一声惨痛至极的兽吼，而此时兽爪也退回了黑暗中。
四周再度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的景象都是幻觉，然而地上的残留的鲜血，空气中浓重血腥味无一不再述说着方才的激烈。
而陈白鱼还沉浸在刚刚令人目眩神离的争斗景象，陷入了痴呆。
空气中游离的不可视之物，终于进入了到了陈白鱼的瞳孔中。
痛，好痛，头痛欲裂，陈白鱼抱着脑袋从椅子上跌落下来。男子反倒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欲带王冠必承其重，这可是我送你的造化，好好享受吧！”
男子挥袖，挣扎的陈白鱼消失了。
黑暗中只剩了一道光亮，男子依旧坐在沙发上，深吸了空气中血腥味，闭上了眼睛，其身影蓦然之间竟然让人觉得有些落寞。
所以，他才会和陈白鱼说这么多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