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剑鞘

风小寒摇了摇头,说道:“不可理喻,来参与十会,难道不是为了赢的么?”

在他看来,梁九夜说不占对方便宜是愚笨的,就像长明宗比武时楼听雨那样。而小和尚的行为更是不能理解,对方主动放弃优势,他却请对方不要这样。

在风小寒看来,这与同一头妖狼厮杀时,对方主动戴上嘴套,而自己却亲手将其摘了下来,只因想公平交手那般无异。

印证修行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倚崖寺内也有六堂之分,随便找个其它堂的师兄师弟比试便好,何必用十会加以印证?

人类世界不是讲求有始有终么,

来都来了,为何不打到底?

楼听雨说道:“因为他们一个是剑客,一个是僧人,眼中都有比输赢更重要的东西。”

风小寒想了想,说道:“若因一时志气而停留在这里,不能与后面的人交手,因而少了些见识,那才是有碍修行。”

梦儿点了点头,觉得风小寒说的有道理。

茶一笑闻言也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

因为风小寒说的很对,但不都对。

“你修行是想要变强,梁九夜修行是为了探索剑道,玄清则是想看破红尘。你与他们的道不同,所以不能理解。”

何惜柔说道:“在你看来他们的行为或许愚蠢,但在他们看来,你的想法也可能很无聊。”

风小寒还是摇摇头,虽然懂了,但暂时还是难以认同。

如果是他,他绝不会放弃自己的铁剑,也不会请对方不要放弃自己的铁剑。

因为既然要比,那自然要赢,

既然要赢,那就该坚守自己的优势,这是他的道,

在这些事情上风小寒很执拗,

就像梁九夜一样。

插在地上的剑没有被拔起,拿在手中的剑鞘也没有被收回,

“你想印证剑术并且得到一场修行,我又何曾不想?对我而言,公平交手便是印证剑术的最佳方式,因此我坚持只用剑鞘。”

梁九夜看着对方,说道:“最重要的是铁剑胜之不武,为我所不耻。你是出家人,就不该强求。”

玄清想了想,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二人同时拉开架势,两道清晰的剑意弥漫开来,切碎了微凉的秋风,在二人之间交汇相融。

相融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论剑意,双方不分伯仲。

这只是试探。

玄清心中默诵了几句经文,眼神更加澄净,手中的木剑在阳光下居然折射出淡淡的金芒。

梁九夜的剑鞘是黑色的,看不出什么异象,但鞘上的宝石却发出微弱的光豪。

场间的人那写光芒在熟悉不过——那是剑光。

他们手中的都不是真正的剑,却发出了真正的剑光。

人们都知道这是怎样的境界,所以惊讶,所以发出阵惊呼。

他们惊的不是如此剑道修为,

而是两人的年纪。

孔千雷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眼底的水光荡起一丝涟漪,这两人昨日都有所保留,现在看起来竟是都不比魏九崚差,那个梁九夜资质虽不如魏九崚,可一身剑骨,日后说不定还会走的更远。

梁九夜昨天看了玄清的剑,自认看出对方几分剑路,便率先出剑。

黑色的剑鞘如扭动的长蛇,缠绕向对方的木剑,剑鞘划破空气时发出呜呜的响声,听起来颇为骇人。

玄清高宣佛号,木剑横扫间,金色的剑光如朝阳初升时的第一缕晨光,带来温暖平和的气息。

剑鞘与木剑碰撞时发出沉闷却清楚的响声,

蛇与阳光相遇不会发生任何事情,所以双方的第一剑触之既分,没有谁取得任何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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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寒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用的是右手!

梁九夜是左撇子,此时却用右手和对方交手,显然还有所保留。

他想试试对方的剑究竟有何神奇。

剑鞘顺势起与地面,指向天空,然后落到玄清的身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空隙,似乎这不是第二剑,而是前一剑的后半段。

剑鞘落下时,有人注意到,剑鞘所指方向的更远处的那刻梅树上,有几片花瓣也同时落下。

不只是异象,还是剑意所制,

这剑还未完全落

下,产生的效果却已经传了出去,如若加以元气,这式剑法将会发挥出怎样可怕的威力?

或许除了仁炎宗亭下的人们外,没人知道答案,

此时也没人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玄清的剑也动了,

朝阳升起于远山,所以他的剑意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木剑在身周留下数道剑痕,仿佛山岳般渊渟岳峙。

剑鞘与木剑第二次相碰,发出更沉闷,也更清楚的声音。

但这一次,却有人取得了优势,

因为玄清用的是守剑,

所以剑鞘压在了木剑上,

这次没有立即分开,因为梁九夜的剑势还没用完。

高山因为很高,所以沉重,所以玄清的这一剑很有力。

巧了,

仁炎宗有门秘传真剑,类似太极,可拨千斤,

忽有一阵秋风起,吹的剑鞘上的光豪如柳絮般飘舞扭曲起来,也吹落了远处的几片花瓣。

风小寒立刻认了出来,这就是长青会上他对自己用的最后一剑,但还是没能拨开自己的剑。

玄清不是风小寒,此剑更无元气加持,即使剑势如高山,又岂能比得过风小寒的肉身本力?

剑鞘轻易拨开木剑,然后落到玄清的左肩上。

下一刻,秋风止,樱花落,

场间寂静无声,

如果这是搏命,此刻玄清的整条臂膀便被斩落了。

可寻木站在场边,静静的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篇还未读完的文章,正在等待下文。

是的,梁九夜还没有赢,

他低下头,看见有道金芒正指着他的胸口。

梁九夜眉头微挑,目光有些惊讶,

那是玄清的木剑!

梁九夜拨开他的剑,然后斩落在他的肩头,仅用了连眨眼都不到的一瞬间,

可玄清却将木剑送到了他的胸前,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他是怎么做到的?

场外的众人中,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楚,

长明宗亭下的几个年轻目光微变,显然看清了那一瞬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