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关于幽灵的存在感

由于公墓的位置是在离市区很远的郊外,即使骑自行车也需要几个小时的里程,这种情况下的优先选择应该是坐专车巴士。

这样就要考虑到那边的午饭问题,所以得在上车之前把中午的便当准备好。

“那个、那个,狗焕,我们去那家小卖部买点零食吃吧?我好久没吃辣条了。”夏沫指着一旁有些凋敝的小卖部嚷嚷道,“这家店还在呀。我今天才看到,真开心。”

“是买午饭,又不是零食……你吃坏肚子怎么办?”

“今天是中元节,你就不能好好照顾我这个幽灵的口味吗?”

“你过个屁的节……”林焕敲了敲夏沫的脑袋,“零食可以买,但是要留一些不要吃。”

“哈?为什么啊?狗焕你想吃的话,多买点不行?”

林焕白了夏沫一眼,“那是给你上香,祭奠你用的供品。”

吓!

夏沫受到了惊吓,一脸懵逼地被林焕拽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的主人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奶奶,夏沫和林焕小时候一直常在这里买东西,卖的都是廉价的各种趣味小零食,虽然老奶奶年事已高,眼睛看不太清,但是每次夏沫来的时候都会笑盈盈的,非常慈祥的感觉——

当然了,夏沫从小到大都是团宠,整条街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夏沫,可以说是和林焕完全相反的存在。

小卖部门店开着,但是里面却没有人,林焕知道老奶奶应该在里屋,就没有打扰她,和夏沫慢慢挑着零食。

“首先是辣条、我最喜欢这个大刀肉了……还有麻辣鸡丝,这个……嗯——哇!是跳跳糖!没想到原来还有卖啊……真是对不起奶奶,我们后来好久没拜访这里了吧?”

“不要那么怀旧好吗……你又不是在小学一年级挂掉的。”林焕抓了抓头发,“随便挑挑就行了吧?”

“呼嘿嘿……难得来一次,还是多逛逛吧。”

哒、哒、哒。

老奶奶拄着拐杖从里屋里出来,夏沫“呀”地叫出了声,“李奶奶好!”

林焕总是受不了夏沫这么有活力,因为每次她兴奋地和街坊打招呼闲聊的时候,他也不得不跟上去打招呼。

李奶奶皱着眉,应该是没戴老花镜看不清楚的原因,向林焕这边点点头,随后便坐在藤椅上休息。

“李奶奶看上去没老嘛,精神还不错……”夏沫感慨着,她将手中的零食塞给林焕,“这样就差不多了,去结账吧。”

“你到底偷偷塞了多少吃的啊……”

林焕把零食一个个挑出来算了一遍,然后掏出口袋里的零花钱放在柜台上,让老年人自己算的话有可能会比较慢,林焕一直都是自己算的。

“喏……给你。这么多你没吃完的话,看我不打死你。”

“嘻嘻……狗焕,最喜欢你了!”夏沫笑盈盈地结果零食袋子,在里面跳了一点小零食拆包,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奶奶突然开口了,

“阿……焕?”

……

“狗焕,奶奶叫你呢!”

“我知道了……别推!”

林焕一开始还以为是账目算错了,结果李奶奶又多塞给林焕一包汽水粉。

“沫沫爱吃这个,她那么久没来了,多拿包这个给她。”

“啊……谢谢奶奶。”

林焕觉得很诧异……李奶奶岁数那么大,应该很健忘的才对,怎么连今天中元节自己要去祭拜沫沫的事情都还记得……

“李奶奶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真的太叫人感动了……呜呜——”

夏沫被林焕敲了脑袋,“赶紧出发,不然一会儿就赶不上巴士了!”

因为今天是中元节,赶着去公墓的人很多,林焕买了纸钱纸花,在拥挤的人群里被推来推去,连买票都很难办。

“这个时候……就得本小姐出马了!”

在一旁吃零食的夏沫看着林焕痛苦的模样,准备用自己的身体特性抱起林焕,却被林焕一把推开,“不要用你的能力做坏事!”

“为啥?”

“因为……”林焕的脸庞在人群中被挤到变形,“因为用能力来行恶的话,说不定会降下神罚啊!”

哈……

夏沫所认识的狗焕,大多时候都很闷骚和无趣,没有信仰和追求,所以这么虔敬的一面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其实也没啥……不是吗。

夏沫在一旁站着吃零食,被一旁的人不小心碰了一下。

“啊抱歉。”那男人低声道了歉,便急匆匆地挤进人群。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夏沫吮了吮手指的辣条调料,陷入了思考中。

“你在干嘛?”

“……啊,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夏沫拍了拍脑门,“都怪你打断我的思路了。”

“赶紧上车,别啰嗦……还有,把票拿着。”

“你也太耿直了吧,狗焕!”夏沫一副震惊的表情,“你怎么连我的票都买了?”

“不给你买票的话,你要去哪里坐着吃东西呢?嗯?”

“可以坐在你身上啊,只要你不起生理反应的话……”

“叫你别乱说话!”

夏沫被林焕拽到里面的座位,头上顶着好几个包。

“在这老实待着,求求你别给我惹麻烦了。”

夏沫委屈道,“如果别人看到这里有空位要坐下来,你要告诉别人有人了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零食袋怎么这么空了?”

夏沫抹了抹鼻子,“你自己说没吃完就要揍我的,我可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啊,老大?”

“……”林焕一时也没想到有什么可以吐槽夏沫的,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

虽然上车的乘客络绎不绝,但好像就没有一个主动提出要坐在林焕旁边的;不过中元节去扫墓的人大多拖家带口,这也并非不能理解。

林焕的父亲常年在海外工作,很多本该大人来做的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今天的扫墓当然也不只是为了夏沫——也是要为自己的亲人,包括过世的爷爷奶奶扫墓的。

夏沫拨弄着怀里的一扎扎纸花,倦意逐渐来袭。

“呐……狗焕。”

“干嘛。”

“人死了……真的会有灵魂吗?”

“你作为一个幽灵,怎么可以这样吐槽?”

“我的意思是……”夏沫顿了顿,“如果我们祭拜他们的话,他们或许真的能够感知到呀?又或者说……其实他们每个人的状态都和我一样,都是幽灵,我只是因为被系统附身,所以才会被你看到?”

“我也不知道。”林焕闭上了眼睛,“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吧。”

“嗯……”夏沫慵懒地靠在巴士车的靠座上,侧着身子,凝视着林焕的脸庞,“我相信,灵魂是一定存在的……它们只是因为大家看不到,所以才没有存在感而已。”

“是啊……是啊……”

林焕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起了一个大早,早上又一个人忙里忙外,会这样是当然的。

专车巴士缓缓启动,车上坐满了前往公墓的乘客,林焕也在巴士车的轰鸣声中逐渐沉寂下来。

睡着了吧……

夏沫调皮地戳了戳林焕的脸颊。

嘻嘻……臭狗焕可以被我随便玩弄了!

夏沫扯弄着林焕的脸蛋,但见林焕睡得香,又担心真的把他吵醒,下手就一直很轻,以至于最后夏沫被林焕的瞌睡传染,靠在林焕的肩膀上,下一秒钟也直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