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无眠之夜

“你是……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是幽灵吗？但我看你似乎有在刻意隐瞒一些事实，比如看得见沫沫、借口说手机坏了之类的……”林焕率先表明了立场，“当然——就像我之前和你承诺的那样，如果你有什么心愿的话，我也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林焕同学……难道你们就不会害怕我的存在吗？”千早有些疑虑。

“嗯……这不是有我在了吗，”就算千早的身份是幽灵，但是形象并不恐怖，是那种很寻常的、面容有些清秀的眼镜女，给人的印象是非常文静的感觉，所以这也意味着，夏沫完全可以把千早视作自己的同类，“狗焕不会害怕我，那自然肯定不会害怕你了……”

“对了——之前你说的那个诅咒，是真实存在的吗？”林焕现在迫切需要知道路明雪是不是真的遭受了那样的对待。

千早笑着摇了摇头，“那不是路明雪同学周围的学生发生的事情，硬要说的话，我觉得那应该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

千早点了点头，“能记得的，就只有这些了……很多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很多记忆也很模糊。”

听上去似乎受到过校园霸凌的样子，虽然会笑话说寒假作业被烧是好事情，但那确实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玩笑了。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千早点点头，“那是在一个月之前。和夏沫同学不同，所有人都能注意的到我的存在，我也有一个正常的学生身份，f班的学生。这应该是我生前的身份。我其实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但是我还是依循着本能重复着学生时的事情——一直到，我逐渐注意到了路明雪同学。”

“路明雪？”

千早点了点头，“她在我们班一直都是被孤立的一个人，但即使如此，她也并没有对此有过任何抱怨，这一点令我十分着迷……因为她可以说，和我的性格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吗。

“那今天再问一个问题吧……”林焕顿了顿道，“你拜托我去寻找幽灵，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因为、如果你要是多了解一下的话，就应该知道路明雪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然后在灵异观察社过的也还不错。在你看来她可能确实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是她并没有因此介怀之类的……”

太好了。

按照这样来看，那个灵异传说恐怕也是根本不存在的，也就是说路明雪并没有事情瞒着自己，是自己误会了——现在的问题反倒已经不是路明雪的问题了，而是千早的问题了。

“因、因为……因为最近，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感逐渐变得稀薄起来了；”千早喃喃道，“每天我总会有一段时间会变成状态，或者说，和夏沫同学一样，变得大家都看不见我，校服也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喔……所以当初我看到的人就是你吗？”

千早点了点头，“之前我也曾经见过夏沫同学你几次，我也因为路明雪同学的原因，听过一段关于灵异观察社、关于林焕同学你的传闻，但是直到那一次我才确信——夏沫同学和我一样也是幽灵。可能因为是同类，会产生一种亲近感吧……”千早抹了抹鼻子，“最近我表现的状况感觉像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无论如何、再次之前……我都想、都想……”

千早逐渐失去了再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你想通过我这边的渠道，和路明雪同学成为朋友……的意思吗？”

千早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我的做法很卑鄙，但是因为我对你们也不太了解，所以没办法一开始就相信你们……所以就想和你们近距离交谈看看，了解你们之后再看看可不可能——”

千早似乎确实没有办法离开这所学校，所以林焕也不能把她带回家。

和千早道别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林焕和夏沫怕惊醒妈妈，就只是简单地洗了洗脸擦了擦身子——等林焕上楼时，发现夏沫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像是在想事情一般。

“呐……狗焕。”夏沫抹了抹鼻子，有些羞涩地开口道，“虽然这种请求听上去可能有点下流，但是——你今晚可以陪我睡吗？”

“只是睡一张床背对背的话……没有问题。”

“不然你还想干嘛啦，变态狗焕。”

虽然骂归骂，但是当林焕掀起被子躺下去的时候，夏沫就紧紧地贴在林焕背上靠了上去。

“狗焕，你说……我跟千早同学，其实应该是一样的吧——”

“明明不一样。”林焕淡淡开口道，“生成机制、行动规则、能力展示都不一样。”

“如果没有狗焕的话，我现在应该是一只游荡的孤魂野鬼了……”

“这倒是……”

“但是狗焕，你会帮千早同学完成心愿的吧？缔结羁绊可是会有关注度提升的。”

“嗯……明天开始办吧。”

这里林焕并没有告诉夏沫，他之所以能够笃定千早同学并不是人类而是幽灵，正是因为存在感系统里根本没有千早的反馈——恐怕，来自于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人所提供的关注度，是不会对存在感有任何提升的。

不过，这也是灵异观察社的工作任务之一，难道不是吗……

夏沫又突然往林焕这边挤了挤，反向伸手四处摸索着，终于摸到了林焕的胳膊，当做抱枕塞进怀里，林焕也没有对此反抗。

“老实说……我有时候也会在做那样的梦——就是突然有一天我醒来了，你也看不到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噩梦。”

“我要是看不到你，早就看不见了……系统可没那么无聊。”

夏沫紧紧搂着林焕的胳膊，反向侧卧着的林焕总觉得胳膊快要被扯断了。

“说的也是呢……晚安啦，狗焕——可不能在我睡着的时候占我便宜。”

“鬼才会那么做好吧，晚安。”

不知道沫沫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林焕自己一直到很晚才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