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兴趣与暗示

“你表现得非常理智,这是一种不错的品质……希望你以后都能够这么保持。”

双眸漆黑深邃的年轻男子如此说道,丝毫没有掩饰他对于莫宸的兴趣。

而且他的身形飘忽不定,总是忽然带起一阵黑色的烟雾,然后就毫无征兆的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凝聚成形。

莫宸单手捂住腹部,虽然状况差到了极点,浑身上下都疼痛难耐,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是他的心情却是奇迹的放松了下来。

因为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自己不会死了,而且还有可能因祸得福。

这个无边无际的阴暗空间在这个世界被称为“虚空之境”,在虚无缥缈的虚空中,漂浮着一座座支离破碎的小型岛屿。

而且不同于广义上的地狱,或者奇幻作品中常见的魔界。

“虚空之境”的性质是更加类似于现实世界的镜像一般奇妙的存在。

一些现实世界中的情景会以静止不动的姿态映射到这里,而部分在死亡时有着强烈执念的灵魂,也很有可能会被吸入到这里。

人们的意识也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进入“虚空之境”,比如灵视较高、或者处于弥留之际的人,他们都可能窥见“虚空之境”的一角。

最重要的就是,“虚空之境”是有着自由意志的,它会主动地寻找一个有代表性的、神一样的实体形象——

没错,这个所谓的虚空实体,便是莫宸现在看见的这个被称为“界外魔”的男人。

作为虚空意志的代表,界外魔的行为难以预测,但是与传统认知中的恶魔或神都不同,他对于现身并提供给现实世界的人们力量的要求,仅仅是字面上的“有趣”而已。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为了索求什么代价而来,更加不会让你用灵魂作为交换,单纯只是觉得有意思所以就会帮助你。

况且就算不是也没关系,对于一个即将死亡的人来说,只要能够活下来,不管怎么说之后都是赚到了。

“说起来,其实早在半个月之前,我就一直在注视着某种异常的动静,不属于这个世界应有的动静……”

不管莫宸此刻的心理活动到底是怎么样的,年轻男子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前者,直接就用一种仿佛老朋友叙旧一般的语气说了起来——

“不过直到现在,我才确定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因此我找上了你,并把你引入虚空。”

“虽然想要自我介绍一下,但是看样子你早就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了,那我也不多说了……只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你真的打算接受我的礼物吗?”

“在十五年前,我拿这个问题问过另一个人,那就是他改变的瞬间。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于我的礼物一直都感到满意的……现在,轮到你了。”

“……”

“……”

莫宸竭力平静自己的呼吸,他只觉得大脑的晕眩感越来越严重,身体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疲惫,只能够咬着牙说道:

“你觉得呢,我再这样下去估计马上就要死了……我可不想放弃治疗啊!”

所以说,这家伙为什么能够这么慢条斯理的继续在这里唧唧歪歪?!难道没看见自己已经失血过多了吗,好歹先抢救一下吧!

“……”

“……”

“嗯,我只赠送过少数几个人关于我的馈赠,但是他们当时的反应与你现在的反应都是完全不同的……”

双眼漆黑的年轻男子先是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不罗嗦了,只希望你日后不会为此后悔吧。”

下一刻,莫宸感觉到自己的左手的手背上突然传来了一股灼热感。

他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低下头看去,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奇特的符号从自己手背的皮肤上浮现了出来,仿佛刺青一般的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接着,便是一阵奇异的感觉突兀的冲击而来,如同电流一般的贯穿他的全身,让他禁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某个念头在他的心中浮现,异常随之而来。

他抬起手背来仔细端详着上面的那个刺青,只觉得自己此刻似乎站在了某种东西的边缘,那是一种非常清晰的感觉,以至于他有些捉摸不定。

或者说,是突然有些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之后,险险的才没有失去平衡。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以前当他站在高楼或者悬崖边缘的时候,会不可避免的产生恐慌感,现在他的感觉就是类似于那样——

仿佛自己站在了巨大黑暗的深渊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的感觉。

“有一些力量,它们既存于这个世界而又超越这个世界,这种伟大的力量被人们称为魔法。而现在,这种力量将服从于你的意志。”

这个时候,年轻男子的声音又一度响起,很是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这种力量如何使用,完全取决于你,就像是我之前给过的其他人那样,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干涉。但是请记住,我将一直怀着极大的兴趣,注视着你。”

这是光明正大的偷窥宣言吗?

莫宸打量着自己手背上的界外魔印记,感受着身体里突然多出来的某种力量,然后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

界外魔似笑非笑的赞许了一下,紧接着声音低沉的再次说了起来——

“我的印记将会赋予你超越常人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不是一开始就非常强大的。我在过去曾经给予一个男孩赋予过印记,结果那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法完美控制……”

“你可以通过有意识的锻炼,真正的掌握并且发掘魔法的力量,也可以去寻找那些以我之名建立的神龛,去拿到那些刻着我的标记的古代符文……”

“那些古代符文将会更进一步的强化你的力量,当然,如果你本身掌握了制作古代符文的技艺的话,也是同样可行的方法……”

“……”

“……”

“是这样么?我知道了……”莫宸放下左手臂,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他一开始的时候稍微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游戏里面可以通过符文来升级技能,应该只是一个设定机制才对。

就好像是现实世界里面不会有“技能点”这样的东西那样。

但是现在听界外魔的说法,却是似乎真的能够通过搜索符文来升级技能?

这让他略微有些惊愕,然后也才想起来,似乎在第一代的剧情之中,界外魔的确说过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的确是时间久远,他对于游戏的印象很多都已经模糊了而已。

据说在道德来到丹沃尔城并开始出名后,人们对他的评价是“无论是店主还是丹沃尔的城市守卫官,他都如同割麦子一般轻松杀遍”。

而在除了经营自己的刺客生意外,这个传奇刺客还多次穿梭于群岛帝国的各地,四处找寻界外魔的神龛,这一点也在碰到科尔沃的时候确认了。

因此可以看出,除了游戏中的系统外,寻找更多界外魔留存于现实中的物品,的确能够更进一步的强化印记带来的魔法能力。

“古代符文隐藏在世界各地,你需要自己去寻找……我曾经在十五年前利用活物的心脏,制作过一件物品,可以帮助你锁定符文,可惜这不是你的东西。”

双眼漆黑的年轻男子轻声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前的虚空之中浮现出了一件“魔法物品”。

明显可以看出主体是心脏,但是配合着古怪的机械齿轮、发条等装置,看上去有种妖异的神秘感。

莫宸微微皱起眉头来,他知道这东西,一二代游戏之中的关键道具,本来是女皇的心脏,在女皇被刺杀后,由界外魔将她的心脏取出改造成了这么一件魔法道具。

它不但能够感应到符文或者骸骨护符等拥有魔力的其他道具,还能够听到人们心中的秘密。

只不过在一代主角科尔沃·阿塔诺的手中,这是他妻子的心脏。在二代主角艾米丽·德雷塞尔·莱拉·考德温的手中,这是她母亲的心脏。

综上所述,也就是都和莫宸没有关系,所以他也觉得可以理解。

但是,既然不是自己的东西,那么界外魔拿出这颗机械心脏又是个什么意思?

尽管看出了莫宸的疑惑,可是界外魔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的身形飘忽着,再次化作一股烟雾,在另一边凝聚成形。

他凝视着虚无缥缈、梦境般的虚空,开声说道:

“我曾经见过女皇被刺杀,见过皇家圣卫的复仇,也见过让整座城市化作死地的鼠疫,现在还看见了帝国再次陷入危机,再次失去了一位女皇……”

“我以为不会有比这更加刺激的事情,但是很明显,我错了……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性,所以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是不该有的野心,还是宏大的追求?你是否会为这个世界带来全新的格局与秩序,又是否愿意为了让这种变化出现,牺牲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准备屠杀到什么样的程度?”

莫宸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之前还没能够醒悟过来,但是现在界外魔这么一说,他才突然想起,这个世界似乎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变革期——

这个世界是自己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对应的世界观。

自己之前所在的那座城市,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群岛帝国的首都,丹沃尔。而突如其来的动乱,很有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时间线是第二代,也就是一代的故事之后的第十五年。

帝国境内再次发生了可怕的鼠疫,与此同时有篡位者从女皇艾米丽手中夺取了政权,留下各个岛屿悬而未决的命运。

自己似乎恰好就是赶上了这么一个“开头”。

——这座王城,正处于政变期间,自己居然就这么好死不死的选择在今天过来了,于是就恰好一头撞上。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能够趁这个机会……在这个世界得到什么。

这个世界的旧有势力将会有一次重大变迁,说是重新洗牌也不为过,如果抓住了这一次机会的话,自己似乎真的有可能直接飞黄腾达?

“很好,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

双眼漆黑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不知道是在讥讽自己,还是在讥讽他人那样,摊开双手如此说道。

“你这么说是在刻意暗示我什么吗……”

莫宸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