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战事将临

开春三月，淫雨霏霏，春天的气息在每一寸西北的土地绽放。

伏羌城西，新修建的营寨横亘在渭水河不远处，远远望去正好和伏羌城互相依靠。

吕璟给这座寨子起名叫得胜，很俗的名字，却蕴含了他心最简单的期盼。

他已经回到伏羌城足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处理了一些城事务，之后的时间他都呆在了得胜寨，亲自主导军卒的训练。

细密的雨点没有影响到吕家军的训练，在吕璟的目光之下，成片的身影正在随着鼓点操演，整整三千人，不多不少。

相较最开始的混乱，如今他们已经能够做到在鼓点下完成阵势的转换，同时尽可能确保队伍的完整。

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厚重的身影在雨幕下依旧显得高大，吕璟对于军卒的训练更多的是提意见，真正执行下去，还是要靠从岭南匆匆而来的宗泽。

岭南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禁军向山蛮族的攻伐也从最开始的大面积战争进入到零星的摩擦，再把宗泽留在平阳县，显然有些蹉跎他的才华。

所以吕璟在组建起吕家军的第一时间像宗泽发出了邀请，因为这支军卒名义仍旧属于保甲，所以将领的任命只需要向朝廷报备行。

能够有机会亲身参与到对西夏的关键之战，宗泽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在和秦观说明情况后，将平阳县的禁军交到了周云清手里，自己孤身赶来。

军都虞候，是宗泽如今在这支军伍的职位，仅在吕璟一人之下。

而宗泽果然也没让吕璟失望，短短月余时间，原本兵员混杂的军伍，已经有了几分令行禁止的意思。

也许是人间连绵的杀戮惊动天，今日的雨水下起来越发密集，吕璟身处高台之，也很快被浇了个透心凉。

而下方三千军卒依旧在坚持训练，随着鼓点前进或是后退，偶尔需要左右转弯的时候会有些慌乱，但如今已经之前好太多。

吕璟对于军队训练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干涉，事实他也是来到大宋后才知道，队列操演这种烂把戏，早被老祖宗玩透了。

曾公亮所著的武经总要更是详细列举了不同阵势的操演办法，后世里那花架子的队列要强太多。

鱼鳞阵、锋矢阵、圆阵，再加新近由徐宁差人送来的钩镰枪阵，每一次阵势变幻，都给人一种带有暴力的美感。

操演在雨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随着吕璟伸手示意祖大锤敲响大鼓，下方的军卒们齐声呼喝后很快退散。

吕璟则和宗泽、吕方等将领们聚到一起，开始继续商量关于军队的训练事宜。

......

军卒们在完成操演之后，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聚集到得胜寨的最西面，这里新修建了一排砖石建筑，平坦的房顶可以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巨大圆桶，隐约可见浴室二字。

军卒们在这怪建筑前以各营为单位排好队列，然后一一领号牌进入其。

也许是因为刚刚淋雨训练的缘故，军卒们在排队的时候因为急躁发生了些许骚乱，其一个脸生青斑的少年被人插队直接推搡到了泥水里。

“杨志，你个野种给老子靠一边去！”开口的汉子膀大腰圆，神色很是凶恶。

青斑少年踉跄着起了身，却又被那壮汉一脚踹倒，周围其他军卒也哈哈大笑起来。

“胡勇！大家都是军兄弟，你怎么能如此对他！”有人看不过去，站出来拉起了杨志，对那壮汉恶目相对。

胡勇一看有人敢出头，拳头一握要出手，却发现这开口的也是个熟人。

“原来是鲁达，怎么着，最近新升了都头，连别人的闲事都敢管了？”

胡勇人虽然壮实，脑子却不傻，这鲁达别看年纪不大，力气在这一众新卒是出了名了，他可不想栽了。

眼看着胡勇和他一帮兄弟围了来，那叫做杨志的少年不由有些畏缩，鲁达却当仁不让，抄开了膀子要开打。

周围的其他军卒这时候却不敢看热闹了，按照吕家军的规定，这要是两人自己人打起来了，在场所有人都得受罚。

一番劝阻之后，胡勇冷哼了一声带人进入了那建筑，鲁达叹了口气，搀扶着杨志也慢慢走进去。

升腾的热气来回乱窜，鲁达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直接去沐浴了，杨志犹豫了下也褪去衣服跟了去。

滚烫的热水洗去身疲惫，两人匆匆洗完，出来浴室的时候，天色已稍稍有些黑了。

“军使大人设计的这个浴室真是妙，实在是舒坦！”鲁达振了振胳膊，开口说道。

“听说是用石炭烧的热水送去的。”杨志似乎有些怕生，言语断断续续。

鲁达却天生大大咧咧的性子，开口回应道：“管他用的什么，我等只要好好为军使大人打仗是！走了，同去吃饭！”

杨志还没来得及拒绝，被鲁达拉着一同赶去了吕家军的食堂。

伏羌城如今还承担着为前线制作军粮的任务，再加吕璟自掏腰包，这食堂的饭食自然不能差了。

虽然做的没那么精致，但鲁达和杨志二人也是吃了个满嘴流油，肚子都滚圆起来。

“要说这吕军使对咱们当兵的是真好，是平时训练太多，那个宗都虞更是严厉的不行。”

吃完饭，鲁达一边在营地内遛弯，一边开口言语道。

杨志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随手又说道：“大人也是为了咱们好，听说章经略已经兵临天都山，和西夏人对了。”

“可不止是天都山，某前两天打听到，其他各州可是也没有闲着，洪州、盐州、兰州都打起来了，咱们大宋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那能赢吗？”杨志神情有些激动。

“说不好，不过咱们估计快要战场了。”鲁达摇了摇头，开口回应。

“你怎么知道？”杨志自小流落关西，这次为了混口饭吃入了吕家军，显然还没做好准备。

“熙河将姚雄前段时间不是大胜一场俘虏了三万夏军吗，我昨天路过的时候听吕方将军说起，前几天折可适将军败了一场，损失了数千兵马，其他各处也焦灼起来，那章老头也该想起咱们了。”

杨志点了点头，神色里流露出几分对鲁达的敬重，连忙开口表示认同。

鲁达来到这军后很少和人交流，今日也不知怎地，看这青斑少年越看越顺眼，不禁开口问道：“兀那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找我鲁达，某如今可好歹是个都头！”

“多谢鲁大哥，杨志晓得了。”杨志点了点头，笑起来的样子倒也爽朗。

“杨志？你不会是天波府杨家的吧？”鲁达大笑着开口，随机又摇了摇头，别的不说，杨家人怎么会跑来当保甲。

杨志连忙摇头，憨厚的笑了笑，只是笑容背后，隐隐有一抹鲁达没有发现的忧愁。

接下来两人互相留下了所在军营的位置，互相告辞离去，再过半个时辰，他们还要前去吕璟提议设立的夜校课，学习基本的军事知识，虽然劳累，却也无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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