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波诡云翳
东京城矾楼,距离省试开始只剩下不到五日,这里的繁闹景象依旧没有丝毫衰减之势。
吕璟带着李师师在二楼寻了雅间等候,来往随处可见吟诵文章的士子,作为大宋朝文化传播最兴盛的所在,青楼历来就是士子们博取声名的好去处。
不过吕璟今日前来这矾楼却并非为此,在拜访中书侍郎李清臣和知枢密院事曾布相继遭到婉拒之后,他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消息。
“晁盖,未经某同意,不许任何人进来,切记。”
耳听着雅间外传来几声富含韵律的敲门声,吕璟整了整仪表,开口吩咐。
晁盖闷声应了,离开雅间的同时,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暗自走了进来,水蛇一般的腰身来回扭动,媚眼如丝,大片裸露的雪白更是吓得李师师直接捂上了自己眼睛。
“臣吕璟见过夫人。”
“夫人?奴如今就算在这风月场都要靠皮肉存活,谈什么夫人?”
女子眼见得房门关上,言语的同时已在吕璟对面落座,雪白的肌肤泄露春光无限。
“夫人,下官此次托请徐宁冒昧请您前来,是为正事。”
“正事?对奴来说,和你这小后生欢愉一番才是正事。”
一边说着,女子直接撂去了外衫,内里只有一件小单衣,堪堪罩住要害。
李师师在一旁早就羞红了脸,强忍着没有尖叫出来。
吕璟却只是保持微笑,也没有刻意避讳,只是扫过的目光里却并没有多少淫邪之意。
“小后生,你倒算是老娘见过的人里,最特殊的一个。”
女子目光和吕璟对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单手一招披上衣衫,神色变得肃穆起来。
“说吧,你明知我们孟家如今处境还来接触,意欲何为?”
“贞娘子,若某能够救那位脱离苦海,你们孟家肯付出怎样的代价?”
“胡言乱语!你一介小儿”孟忠贞的话音只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他口中的这个小儿如今可是大宋炙手可热的官场新进,不仅深的官家喜爱,更是立下赫赫战功,年纪轻轻就高居知州之位。
也许他真的能够帮助自己那个可怜的妹妹?
“孟家为何要信你?”
受到孟忠贞的质疑,吕璟只是微微一笑,开口道:“孟家还能指望谁吗?”
孟忠贞听懂了吕璟的言外之意,如今的孟家,除了他,还有谁肯施以援手?
“好!你需要我们孟家做什么,左右活着也是无趣,就算你是最后一根稻草,老娘也只能抓牢了。”
“贞娘子放心,下官只是需要那位配合某演一出戏,不过在此之前,可还有联络?”
面见章惇已经过去数日,随后李清臣和曾布的态度已经反应了很多事情。
看似平静的大宋朝局,暗地里已经不知有多少波诡云翳交错。
堂堂大宋左相看不懂自己所留文字的玄机?他只是不愿意做那最强的魏,而要成为唯一的晋罢了。
“瑶华宫每过半月会有小道士前去送朱砂等物,联络不难。”
孟忠贞沉默着点了点头,当年因为她的一次无心之失,不仅害得自己妹妹被打落凡尘,还连累家族受难,自己也被迫成了风月女子。
这些年她强忍悲痛努力逢迎那些想在自己这里获得独特欢愉的男子,不就是为了多少能够帮上自己妹妹几分?
“如此甚好,你们孟家只要能够确保贵人那里按计划行事,其余皆不用多虑,静等时机就是。”
吕璟侧身来到孟忠贞身边,又低声言语了一阵,见后者点头应下,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事情谈完,吕璟并没有立刻离去,孟忠贞很是配合的开始佯装陪着吕璟斟酒作乐。
李师师也在一旁垂身服侍,雅间中一时间充满女子的嬉笑声,持续了足有一个时辰光景,孟忠贞才衣衫不整的夺门而出,眼中的媚意昭然若揭。
吕璟在雅间中又耽搁了一会,这才带着李师师,在晁盖护佑下会账离开。
也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那之前对他甚为恭敬的矾楼小厮已经出现在了章惇府邸的后院。
“衙内,那小子可真是口味独特,叫了个半老徐娘就算了,身边还藏着李师师那个小美人,这在屋里不知怎样欢喜呢。”
“半老徐娘?知道哪里来的吗?”随手甩出一锭白银,章援开口问道。
“那哪里知道,在矾楼的客人从外面狎妓的太多了,不过那徐娘身段是真不错,那眼神”
“闭嘴!好生打探情报,哪那么多废话!”
“衙内说的是,小的知错!”眼见章援发怒,小厮连忙开口谢罪。
“行了,你下去吧,有消息再来汇报,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章援径直回府中忙碌去了,在他看来,那个吕璟还没有自己年岁大,不过一个小人得志的幸臣,能成什么大事?父亲还要自己派人整日盯着?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知枢密院事曾布的府中,只是他得到线人汇报消息后,眉头却不禁深深骤起。
“子宣兄,何故如此关注这黄口小儿?我等还是快些谋成大事才是。”
在曾布身旁,正是如今朝中的谏议大夫安惇,在官场的名声不比杨畏好上多少。
“处厚说的是,苏家二兄弟既然没有亲自来京,这小子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我等这就再将这大事好好核对一遍。”
曾布笑着应了,一边和安惇言语,心中已经开始给自己谋取后路。
如今这大事牵扯甚广,万一出了变故,安惇这种疯狗可以成为弃子,他可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栽进去。
这般想着,曾布在送走安惇后很快向自己在潭州的兄弟曾肇去信一封,嘱咐他多多观照老友吕大防和苏轼,又暗自派子侄前去拜访了蜀党中人的李格非。
与此同时,如今身居副相之位的中书侍郎李清臣也没有闲着,一边接连出入恭王府拜访赵佶,一边又和在京中闲置多时的杨畏过从甚密。
整个东京城像是一锅即将烧沸的水,只等着省试这顶锅盖掀起,就将风云突变,下起狂风暴雨。
吕璟身处刘奉世府上,每日里除了练箭温书,此后再未外出一日。
虽然他发自内心的想阻拦这次风雨,但如果力有未逮,就只能在其中尽力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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