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归京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宣弦管,暮列笙琶。

鼎盛元年的汴梁繁华依旧,人口的流逝不仅没有让这座古都日渐萧条,反而因其带来了更大的繁华。

尤其是东京城中不断有禁军和微末官吏调往西域,少了这些藏在朝廷最底层吸吮民脂民膏的存在,换来的是更加兴旺的商贸。

元符年吕璟在殿试之中的一番言语为宋人打开了另一扇窗户,随着西域和大理陆续加强和中原往来,越李朝、蒲甘、高丽、日本等邻近小国和大宋的商贸也在不断攀升。

不同于朝贡体系,一个新的更加有利于大宋的区域体系在缓慢诞生,将汴梁映衬的更加繁华。

吕璟一行人悄然自西域而归,一路上并未引起多少风雨,在历经十多日路程后,热闹异常的东京城终于在眼前浮现。

因为大朝会即将开始的缘故,整个东京城随处可见欢楼、金纸装点,就连路边摆摊的小贩也趁势戴上了一朵红花,到处透露着喜庆劲。

大朝会最早传承自周朝,是一个王朝证明自己上承天时,下御万民合法性的重要环节,往往举办的十分盛大。

大宋朝自开国以来形成了三年一度大朝会的传统,一般在元旦和冬至选择举行。

今年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进行了推迟,但因为这几年朝廷文治武功节节攀升,反而引发了百姓们更大的向往。

大宋朝从仁宗开始折腾了五六十年,中间又经历了太后高滔滔垂帘听政,终于在如今哲宗当政的时候,显现出几分中兴的气魄,天下又如何不为之欣喜疯狂!

“官人,有人在等咱们呢。”来到汴梁,韩忠武声音里多了些活跃。

吕璟夹了下马腹,抬头望去,三个相貌各异的青年正在朝自己不断招手,脸上带着化解不开的笑。

”进城!“吕璟单手一提马缰,腾雾马四蹄张开,就像是一股旋风般从城门席卷而过,直接进入东京城中。

看守城门的厢军刚想喝骂,回头突然看见一队甲胄精良的卫士紧随其后,顿时乖乖闭住了嘴巴,临近大朝会,来汴梁的各地权贵可不是他能够招惹。

“吕大郎!你如今可是丑陋了许多。”东京城中,三个青年的为首之人体格很是魁梧,手里握着一柄时下最流行的折扇,笑着揶揄道。

“西北风沙,哪里比得子善兄在大理快活,只是某觉得,手中还是拿个狼牙棒更符合你的气质。”

吕璟大笑着下马,随后和刘赟互相狠狠捶了几拳,说起来,自从后者出使大理后,他们已经许久未曾像今天这样见面了。

“本衙内是该叫你吕大郎,还是吕承渊,或者都护大人?”第二个青年也开口了。

“我与秦学士以师兄弟相称,不如叫一声小师叔来听听?”吕璟目光落在秦湛身上,经历过大理的磨练,他肤色黑了不少,但给人的感觉却也更加沉稳。

“做梦去吧。”秦湛不屑的哼了一声,眼中却有些克制不住的通红,人生,有几个相交莫逆的老友真的不容易。

最后一个青年显得更富态一些,上前几步,直接拜在了吕璟身前,双目含泪。

“小的胡小三,见过东主!”

“好了,如今也是身家万贯的贵人了,不用这般多礼,倒是这名字”

“请官人赐名!”胡小三顿时喜出望外,官人如今可是很少再给人起名字了。

”就叫做胡诠吧,表字海晏。“

吕璟笑着将胡诠扶了起来,目光一一从刘赟、秦湛二人身上掠过,心中也似有千般情绪翻滚。

“今夜不醉不归,咱们灯火上矾楼!”吕璟招来韩忠武叮嘱几句,身边只留了孙寂然和几名刀锋军卒侍奉。

“是你吕大郎醉的不成样子才对!我们早在矾楼定好位置了!”刘赟和秦湛相视一笑,胡诠走在最前引路,众人迅速向矾楼行去。

佛印主导东京城四海商会以来,相继在这里开设了岭南食府和四海钱庄的生意,不过吕璟今日观察,似乎矾楼的热闹并未因其有所缩减。

胡诠向小厮亮明了身份,众人很快在矾楼正面的二楼雅间落座,一道道精美菜式如穿花蝴蝶般纷纷呈上,吕璟在里面还发现了羊肉泡馍的身影,只是做得要比西域精致许多。

“来,今日共醉!”刘赟率先举起酒斛。

“共醉!”吕璟和秦湛、胡诠相视一眼,今日无地位尊卑之分,只为老友重聚!

一小坛酒水很快被四人消灭干净,矾楼售卖的梨花白入口甘甜,虽然度数上比苏酒差了许多,但一时间吕璟等人脸上还是开始泛起酡红色。

也就在这个时候,雅间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喝骂声,带着醉酒之人特有的含糊,还有矾楼小厮不断的劝解。

吕璟吃了一口炙鹿肉,和刘赟等人本来无意多事,忽然看到雅间门扉被人撞开,一个带着几分狼狈的青年士子满身酒水的跑了进来。

“诸位”青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刀锋军卒制住,紧随其后,就有沉重的脚步声向雅间奔来。

“先带他离开矾楼吧。”吕璟朝孙寂然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缘由,不过听得出外面那些人来者不善,还是先保全其性命为紧。

青年士子脸上流露出几分感激,朝吕璟拱了拱手,在刀锋军卒遮掩下迅速离去。

几个呼吸过后,雅间的门扉再次被大力撞开,两个肌肉虬结的汉子带着浓浓酒气闯了进来,目光充满审视的四处乱瞟。

“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人,走吧。”吕璟看了下两个汉子的装扮,像是北边来的部族,只是发饰穿着做了改变。

“走?本衙内明明看见那小子往这里跑来,今日你若是拿不出人来,就把这双狗腿给留下!”

雅间外走来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手里描金折扇,惺忪着醉眼,神态无比嚣张。

“你!”刘赟有些发怒,刚想喝骂却被吕璟拦住。

“不知我等何处得罪了衙内?”

“得罪?罪过大了!那小子画什么狗屁图画到了老子身上,你们包庇他就是同犯!我看你们都是想趁着大朝会来东京刺探消息的辽国探子,全给抓起来!”

青年手掌一挥,忽然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声,再抬头去看,那两个他作为依仗的大汉竟然已经被人呼吸间全部拿下!

“你”

“整个大宋,敢给吕某头上按罪名的,你不是第一个,但很可惜的是,你比前一个差远了。”

吕璟起了身,径自走出雅间,外面围了不少人四处观望,显然对这戏码很是偏爱。

“诸位,此人无故寻衅,还带着两个身份不明的侍卫,某准备将其送到开封府查办,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小郎君放心!我们都看在眼里,是这家伙喝醉酒四处寻衅!”周围传来应和声,左右不用他们出面,做个见证还是有胆子的。

吕璟笑着点了点头,和刘赟等人一同起身离开矾楼,那衙内此时慌了神,还想开口却被孙寂然直接打昏带了出去。

等矾楼重新恢复安定,一行穿着短打衫子,看起来像是高官府中小厮的家伙匆忙赶来,向矾楼打探了消息后,为首的中年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二十余岁,姓吕,不会是他吧?”朱冲感觉头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