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百姓的力量
就在蔡攸进宫面圣之后，徽宗赵佶的旨意也在隔日正式下达，原开封府推官蔡攸加汴梁招讨使衔，有调军之权，负责对无忧洞的清剿事宜，青唐王吕璟加招讨副使，配合蔡攸进行这一场注定名留史册的剿匪任务。
在宫中旨意下达后，朝廷邸报迅速对相应情况进行了报道，而西域时报和龚王报等汴梁时下热门报纸也都有所陈述。
之前发生在永泰陵的事件也被迅速翻出，一时间引发了民间广泛热议。
各方意见不一，有人认为此举不仅劳民伤财，还毫无用处，也有人激动的双目含泪，要变卖全部身家支持。
而身为这一场清剿运动幕后真正的主持者，吕璟今日却轻车简从来到了五丈河仓附近。
“王爷不急着去调动禁军，却跑来这里坊之间，不知意欲何为？”
“高手在民间。”吕璟笑着看了眼面目俊朗的柴进，这位曾经在水浒传中登场的柴大官人现在不过二十二岁，眉眼间很是稚嫩。
“高手？”柴进看了眼面前成排的民居，来往的除了孩童和老人，就是些赋闲在家的庄稼汉，哪里会有高手？
“走吧，今日先拜访胡家。”吕璟自然没办法和柴进解释后世朝阳群众的伟大事迹，他此次也是踩着石头过河，先在较为熟悉情况的五丈河附近试点。
古朴的门扉被轻轻敲响，不过呼吸功夫，一个机灵古怪的小童子探出头来。
“我们来拜访胡大伯，之前约好的。”
小童点了点头，径自朝屋内跑去，很快就搀扶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徐徐走了出来。
“官府的人？”老人行动不便，目光却十分凌厉。
吕璟轻轻点头，“韩五是某的后辈，老伯愿意帮助我们，感激不尽。”
“乡间都称呼某胡十五，后生你的那些想法不错，不知什么时候开展？”
“胡伯，在行事之前，某需要确认，大家对此可有抵触？万一提前走漏消息”
“后生，别的老夫不敢多说，在这五丈河，谁要是敢给那些烂心肺的鬼丐通信，先要过了某手中的铁拐！”
“如此，劳烦老伯如此施行”吕璟又详细询问了相应情况，这才正式决定先将五丈河的百姓发动起来。
胡十五是五丈河一带威望最为卓著的老者，在他召唤之下，十里八乡的乡役人齐聚一堂，大宋虽然取消了里长制度，但以民间乡书手为代表，乡邻间固有势力依旧存在。
吕璟以汴梁招讨使的名义和他们达成协议，官府提供一定数量的补贴，各乡役人召集青年壮劳力分别组成队伍，开展行动。
仅仅一夜，对鬼丐们深恶痛绝的百姓就展现出了恐怕的即战力，他们聚集在五丈河附近里坊，一个个角落进行排查，将所有沟渠入口用石条尽数封死，随后日夜安排人手来回巡视。
第三日，有百姓发现自家附近沟渠有了动静，吕璟立刻调集山镇带着蛮兵亲自埋伏，顺利抓到了想要上来透气的鬼丐三人。
第五日，因为各种缘由离开地下的鬼丐统统被抓，数量足足扩充到五十人上下，一时间轰动整个汴梁。
鬼丐也是人，无忧洞在地下势力庞大不假，其实主要的物资还是要和地上往来沟通，吕璟调动百姓的办法，一下子从源头将其锁死。
纵然有几个败类想要暗中和无忧洞勾结，但是面对周围一双双佩戴着红袖章的探查目光，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第十日，五丈河附近的沟渠开始清净起来，在吕璟授意下，蔡攸正式调动一万禁军，加上从陵寝抽调的厢军和各地衙役民兵超过三万，分成数百股散布在汴梁四周。
除五丈河以外，其他各处百姓也被纷纷调动，他们拿着每日不过十来文钱的微弱补贴，佩戴着红袖章在街头巷尾来回巡视，其中尤以年长者最多。
不同于青壮年百姓，本来就无甚事做的他们被充分调动起来，西域时报每日刊登的孩童、妇人受害事件更是让整个汴梁同仇敌忾。
自无忧洞存在以来，受害的汴梁百姓数量太多庞大，几乎每个家族都有孩童和妇人遇害，往日里他们势单力孤，除了忍受命运捉弄再无他法。
而如今，他们只要每日里花些时间在住处来回巡视，就有机会报仇雪恨！
看着那些面目憎恶的鬼丐引颈受戮，尤其是身首异处的样子，让无数曾经受害的百姓热泪盈眶！
招讨使蔡攸亲自撰文讲述了自家二弟被拐走后对家中的打击，此后许多书生也陆续加入进来，一桩桩一件件惨案触目惊心！
群情激愤之下，本来准备稳坐钓鱼台的赵佶不得不出面，发布诏令动员全城，灭杀无忧洞！
各官宦府邸和将门军卒随后陆续加入，吕璟带着韩世忠和柴进分别登门拜访，加入此次清剿的人数节节攀升，仅仅半月，就已经逼近五万人！
整个汴梁如一锅煮沸的滚油，激愤的百姓们在鬼丐反击下出现伤亡，不仅没有令其退却，反而更激发了他们心中愤怒！
一个家庭刚刚喜迎麟儿，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孩童就被鬼丐盗走，从此骨肉血亲再也无缘相见，怎样的悲痛！
郎君娘子青梅竹马，却因为鬼丐伸出恶手将妇人玷污，拐入地下行娼贱之事，数年之后两人无意间再见，当年深爱的人，已经成了满足某些贵人恶趣味的工具，行尸走肉！
恨吗？
数以十万计的仇恨在汴梁发酵，产生的结果甚至超出了吕璟的预料，一个月的时光，透过各种渠道抓获的鬼丐超过一万，这是大宋开国以来，对地下那些鬼老鼠的最大重创！
但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无论是出于民意还是自身立场，吕璟都势必要将这个地下世界一打尽。
“蔡大官人，到了最后决胜负的时候，千万不要因为任何人而留手，否则家族亲情救不了你，所有人都休想活命！”站在鲜血遍布的沟渠边，吕璟沉声开口。
现在受到波及的鬼丐主要集中在沟渠浅层，那些深藏在地下的老鼠们，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
为了抵挡这次清剿，他们势必会动用一切手段，那些地上和其有联系的官僚军卒，甚至很可能在背后主宰的钱家，绝不会坐以待毙！
“王爷放心，二弟的事情大白天下，我和蔡京就再无回寰余地，为了遮掩家丑，官府户籍上可是记载蔡鯈暴毙而死啊！”
似乎是回忆起往事，蔡攸笑的格外古怪，手指已经深深的握进了肉里而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