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钓鱼

黄小鱼和陈娇回到学校。

北门有很多小吃店,夜市开到凌晨一点。

黄小鱼走进一家麻辣烫店,说:“点吧,我买单。”

陈娇满头黑线:“该不会这就是还我人情,请我吃饭吧。”

黄小鱼:“那你想吃什么?”

陈娇双手捧着脸,满眼憧憬:“牛排,有人弹着钢琴,长桌子,点上蜡烛,就你和我,是不是好浪漫……”

黄小鱼干脆利落两个字:“没钱。”

陈娇:“你敢不敢再煞风景点。买个破香炉怎么有钱。”

黄小鱼已经开始点菜了,一串香菇,一串平菇,一串油麦菜,一串娃娃菜,一串鹌鹑蛋,全是素的。除了鹌鹑蛋两块一串,其他的都是一块,总共六块钱。

陈娇嘟囔一句小气,气鼓鼓的冲上前,各种荤菜拿了好大一堆,寻思着不吃牛排也无所谓,今天在这小小麻辣烫店里,一样要吃个够本。

然而黄小鱼一句现金只剩十二快,让她彻底郁闷了。

秉着花光花净不能给黄小鱼省着的心态,陈娇把剩下的六块花了个干净。

忽然想到网络上一个段子。

一个姑娘跟人网恋,不远千里坐飞机去找对方。对方请她吃了六块钱麻辣烫,然后一晚上那啥了十三次。

陈娇小脸燥热,偷偷望着黄小鱼,心里嘀咕,这混蛋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哎呀呀……

都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宿舍楼已经关了,吃完麻辣烫该不会被他带去酒店吧。

这小气鬼,舍得去酒店的钱么?

会不会就近找个小旅馆?几十块钱那种。她一百个不情愿第一次就在这种脏乱差的地方没了,万一小旅馆里有偷拍摄像头……

哎呀,太恐怖了,她宁愿在车上。

那辆奥迪TT虽然空间小点,但座椅放下,难度系数有点大,不过谁让她身娇体柔呢,勉强还是可以施展开的。

黄小鱼:“吃完了吗?”

陈娇微微低头,娇滴滴道:“你先去车上等我,让我心里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黄小鱼微微皱着眉头:“莫名其妙,你接着吃吧,我先回宿舍了。”

陈娇望着黄小鱼的背影,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桌子都掀了,掐着腰指着他大骂:“黄小鱼,你个蠢货,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

黄小鱼在宿舍待了四天。

丹炉已经找到,钱也有。但他并没有急于去炼制淬体丹。

提升自己固然重要,然而很多时候,人生如下棋,不能着急眼前丁点的利益,稳中求胜,徐徐图之,才能笑到最后。

他在钓鱼。

直钩,没饵,愿者上钩。

白奉天,便是那条大鱼。

人性就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就不知道去珍惜,三顾茅庐,才会觉得是香饽饽。

前三天,黄小鱼一直关机。

第四天头上,打开手机,三十六个未接电话,二十四条短信。

其中有十六个电话,三条信息和白奉天有关。剩下的,全是陈娇和安安的。

第一天,两个电话,中午一点左右,下午六点左右,晚上发了条短信:老弟,开机了回个电话。

第二天,五个电话。晚上一条短信:“老弟,忙什么呢?有没有时间?我明天让人去接你。咱们不醉不归。”

第三天,九个电话。还是晚上一条信息:“老弟,大恩大德,老哥我无以为报啊。明天我亲自登门拜访,请老弟一定要赏脸。若是不表示一下,老哥我实在寝食难安。”

黄小鱼放下手机,起床,洗漱,心如止水。

铃声再次响起来,白奉天。

接通,白奉天激动道:“哎呀,终于打通了。老弟,想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黄小鱼:“白老,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

白老:“呃,我都已经到了你们学校,耽误不了太久,咱们见个面?”

黄小鱼:“我真有事。改天吧,我登门拜访。”

白老也不生气:“好好……那咱们可说定了,一定要来……”

……

学校大门口,一辆奥迪A6里,白鹭开车,白奉天副驾驶。

白鹭望着父亲满脸堆笑的谦恭,欲言又止好半天。

白奉天:“想说什么就说。”

白鹭:“会不会,太沉不住气了点?”

白奉天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捻着手腕上的念珠,老神在在,气定神闲,一身上位者气场蕴养太久,早就已经融进了骨子里,不经意间便浮现出来。

人称白无常,干过太多勾魂夺魄的买卖,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实在有些不合身份。

白奉天:“你出个主意。”

白鹭:“黄小鱼不值钱,那药方值钱。”

白奉天:“呵……这十三年,你跟着那群尼姑,住在庵子里,没一点佛心?”

白鹭眯着眼,眼神陡然之间凌厉起来,一反之前的温柔恬淡:“我是学艺,不是修心。”

白奉天:“学精了么?”

白鹭:“梁山小五,不堪一击。”

白奉天:“那黄小鱼呢?”

白鹭:“我有八成胜算。”

白奉天:“好,去吧,杀了他。”

白鹭眉头皱起来:“杀他容易,取药方难。”

白奉天冷笑:“原来你也知道。”

白鹭低下头。

白奉天睁开眼睛,眼神阴翳:“哼,你兄妹三人,大哥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小弟有些小聪明,大智慧却一点都不沾,一样的朽木不可雕。爸对你,一直以来,可是寄予厚望啊!”

白鹭:“爸,我错了。”

白奉天:“错在哪?”

白鹭不语。

白奉天再次冷哼一声:“杀人技练的不错,处事法却一窍不通。这也是当年你三奶奶执意要把你送去尼姑庵的时候,我心有不甘的原因。也是我现在要你回来的原因。小鹭,你冰雪聪明,爸很欣慰。但想在江城守住白氏集团偌大的江山,只靠一点聪明是不行的。要有眼界。进退和舍得这四个字,没事的时候多揣摩一番,你不是万人敌,老爸我也不是大红顶,仰头看看,金字塔那么高,咱们充其量只是在半腰。出了江城,没几个人认识。就算在江城,也没法只手遮天。低个头,没啥丢人的,韩信都受过胯下辱。看清楚我们能得到什么,迎合一下黄小鱼,他想要我求着他,那便求着他好了。跪下都无妨。”

白鹭若有所思:“爸,我懂了。”

白奉天:“真懂了?”

白鹭:“我二十六,年龄好像有些大了。”

白奉天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怎么?打算嫁给黄小鱼?”

白鹭一愣,低头道:“爸,这次,我真懂了。”

白奉天:“聪明孩子。爸就你一个女儿,舍不得你稀里糊涂嫁给一个穷小子,黄小鱼想进我们家大门,还欠太多。记住了,想要而又得不到的时候,才更有诱惑力。注意分寸。他想钓我这条大鱼,似乎忘记了,自己名叫小鱼。更何况你这条鱼饵,这偌大的江城,有几个比你更香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