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物是人非

“黑玛瑙......剑鬼,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称呼,如果不是熟人绝对喊不出这个名字。

对于被石化,连思维都被冻结的威廉来讲,从他讨伐三地神之一的黑烛公到现在也只是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可事实却是,外界已经过了足足五百年,在这段时间里,就连曾经强盛无比的人类都灭亡了。

即使再怎么不情愿,威廉也只能告诉自己,人类已经灭绝了,已经没有等着他回家的家人了。

这个声音,让他重新拾起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然而,当威廉抬起头时却发现,呼喊他的,并不是记忆里那个骄傲自信的少年,而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过,他不会忘记的,那件白色的长袍。

威廉看着老人,用嘶哑干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喊道:

“好久不见了,极星大术师。”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在天空的岛屿上,狂风吹卷,碎石飞舞,将刚刚救下来的小妖精护在身下,威廉看着史旺,面露苦笑:“看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呢。”

朝轰鸣声响起的地方看了一眼,史旺摇了摇头。

“失败了么。”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想让马尔斯偷袭杀死杜恩的,这样肯定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惜,偷袭失败了,他们就必须得承受来自杜恩的怒火。

即使这样,史旺也不认为马尔斯最后会输,差别只在于最后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罢了。

“威廉!”

妮戈兰的声音混杂在尖叫声中出现在威廉耳中,周围到处都是因岛屿倾斜而变动混乱的人们。

在大多数悬浮大陆群的人看来,悬浮岛会发生倾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岛屿快要沉没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着能够逃到十三号悬浮岛的大桥,以及停靠了众多飞空艇的空港涌来。

光靠妮戈兰和几名成年妖精已经没办法维持阵型,这种情况下,年幼的妖精要是被混乱的人群冲散,就危险了。

“冷静,请大家冷静下来!”

广场上的扩音器传出声响。

“十一号悬浮岛没有发生问题,更不会沉没。岛屿倾斜只是因为一场实验引发的意外,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

“重复一遍,重复一遍,十一号悬浮岛......”

轰————!!!

再一次响起的轰鸣声掩盖了扩音器的声音,天空中多出了两个黑影,普通人只能感受到不断涌动的狂风,根本没办法捕捉两个黑影的运动轨迹。

只有在轰鸣声响起的时候,两个黑影短暂的交汇,飓风和音爆声响起的时候,眼力好的人才能看到,那正在碰撞的黑影下,是两个无征种的面容。

“杜恩先生?!!”

将魔力汇聚于双眼,看到碰撞在一起的两人中的一人,威廉不由张大的嘴巴。

为什么杜恩会在这里战斗?以杜恩的实力,有谁能和他战斗到这种地步?

虽然没有使用武器,但是两个人碰撞所产生的余波就让岛屿晃动起来。

为了防止岛屿因为两人的交手沉没,史旺更是已经将星船的动力集中在十一号悬浮岛,其结果就是,不止十一号悬浮岛,就连远离十一号悬浮岛的其他岛屿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马尔斯,离开这里,你们的战斗会把大陆给击沉的!”

听到史旺的喊声,威廉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

他刚才在说什么?

马尔斯?那是谁?

一点一点的移动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和杜恩碰撞的另一道黑影上,那一瞬间倒映在威廉瞳孔中的面孔,让威廉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了一个词,一个称呼。

“师傅!”

......

“威廉,你还活着啊。”

眼角的余光扫过地面的威廉,马尔斯仿佛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养育院中,认真而又倔强的少年。

明明十几年的时间对于星神不过转瞬即逝,但是那段既当父亲又当老师的时光,却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对不起,没有帮你保护好她们。”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类毁灭,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虽然被称作星神,但远远没有达到真正的神那样无所不能的地步,在一个世界能够行使的奇迹也只有六次,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使用了五次,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次。

如果是真正的神,那么肯定不会像他这样陷入苦战。

嘭————!!!

冷淡的声音在他的对面响起,能够将一座大山都给轰塌的力量,被挤在不到十寸的狭小空间里爆发。

“战斗的时候,别分心啊!”

如果不是两人都克制住没有让力量朝着身下的岛屿蔓延,这座承载着古老城市的岛屿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

饶是如此,在两人战斗卷起的狂风下,无数古老的建筑崩溃倒塌,短短的几十秒内,一小半个科里拿第尔契市变成了废墟,曾经优雅而美丽的城市,现在却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大量护翼军士兵穿梭在倒塌的建筑当中,救助那些被石块砸伤的普通人,但是更多无辜的市民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无人问津。

“现在,你们满意了?”

杜恩很生气,他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就因为他拯救了黄金妖精,就因为他不想让黄金妖精去进行无谓的战斗?

或许,是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没办法理解史旺想要夺回地面的心情。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理解史旺的心情?他为什么要费心思去理解一个老头子的心情?

他已经承诺了会拯救悬浮大陆,难道史旺认为他知道了悬浮大陆会沉没后,会袖手旁观吗?

即使杜恩不在意悬浮大陆上的其他居民,难道他不在意同样在悬浮大陆上生活的妖精们?悬浮大陆沉没之后,妖精们也没办法在遍布十七兽的陆地生活吧。

所以,杜恩为了黄金妖精放弃悬浮大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伪命题。

然而,史旺还是出手了。

因为他找到了比起相信杜恩会拯救悬浮大陆,更有把握的方法。

......

空港附近,看着天上正在战斗的两人,威廉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杜恩为什么会和师傅战斗,但他很清楚,这件事一定和眼前的人有关系。

“史旺......”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史旺打断了。

老人看着他,郑重的问道:

“威廉,你想要夺回地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