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州长之争(9)

本来安德鲁还对妹妹的遭遇感到一丝愧疚,可当他看到屋内的场景后,这点愧疚瞬间就没了。

杂乱又肮脏的地板上,米粒大的老鼠屎随处可见,角落里还有一堆骨头,从覆盖在骨头上的衣物判断,这些都是人死后留下来的。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味道,有些臭,还有点酸,混合在一起就像被盐酸浸泡的尸体。

安德鲁捏着鼻子,脸色阴沉得吓人,对于这个同胞妹妹,他实在说不上好感,杜克家族也没人喜欢这个怪胎,一个女人喜欢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摆弄蟾蜍、毒蛇、蝙蝠、蜥蜴一类的奇怪东西,为此还离家出走,去森林深处向巫师求教巫术。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在哪?”

安德鲁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语气十分不耐。

青年伸手朝上指了指。

安德鲁瞪了这个外甥一眼,大步向上走去,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感觉脚下的木板随时都有裂开的可能。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好了不少,至少地上没有干巴巴的老鼠屎。

那只黑猫正窝在桌子上撕咬肉干,看到安德鲁时,低声叫了一下,右手边的屋门开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婆缓缓走了出来。

老太婆披着灰色头蓬,脑袋藏在头包里,只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岁月沟壑的苍老面孔。

她的身体很瘦,赤着双脚,没有穿靴,手里抱着一根木杖,上半身佝偻着,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看到她的样子,安德鲁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自己的亲妹妹,才五十多岁,就老成这幅样子,他微叹一声,道,

“别住在这里了,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去?”

“瑟瑟瑟瑟!”

老太婆诡异地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舌头呼啦啦响,就像摆动尾巴的响尾蛇。

“回去做什么,再被你赶出来?”

“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清楚我是什么货色,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说吧,找我做什么,看在你帮我照顾儿子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帮你一次。”

安德鲁很不喜欢对方的说话方式,可时间不等人,他也不想和这个老太婆耗下去。

“我要你对付一个人。”

“谁?”

“莱特家族的小儿子,托尼·莱特。”

“为什么?”

“给你的侄子报仇。”

“哦!”

老太婆惊讶了一秒,瑟瑟地笑了起来,“姑姑给侄子报仇,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好,我答应了,你需要我怎么做,杀了他?”

“杀他的话,我就不来找你了。”

“说的也是,以你杜克议员如今的身份地位,找几个杀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安德鲁没有理会老太婆话语中的讥讽,紧握手杖,一字一句地喝道,

“我要他身败名裂,像臭水沟的老鼠,永远被世人嘲笑。”

低沉的话语带着无尽的寒意,好似一场寒风吹过,屋内的温度都下降几分,黑猫似乎察觉到什么,身体半躬着,瞳孔一动不动,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身为父亲,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陷害成同性恋,为此丢掉军职、前途、人生、命运,变得一蹶不振,安德鲁心中的杀意早已沸腾如火,若不是为了竞选,他早就把那些嫌疑人抓起来,一一拷打,不信找不到幕后凶手。

现在好了,凶手找到了,是老对头的儿子,新仇旧恨,正好一并解决。

“杀人简单,让人身败名裂很麻烦。”

老太婆抱起黑猫,一步一步地走到中央的靠椅上,扶着把手坐下来,慢吞吞地说道,

“我需要时间准备,还需要钱。”

“多少?”

“一万美金。”

听到这个数字,楼道里的青年忍不住出声道,

“母亲,是不是有点多了!”

“你闭嘴!”

老太婆瞪了儿子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杜克议员身上,道,

“你知道的,这是规矩,规矩不能随便破。”

“好!我答应你。”

安德鲁咬紧牙关,心头仿佛在滴血,若在以往,一万美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州长竞选和拯救自己的儿子,他几乎花光了所有储备资金,现在家里可支配的现金还不到两万,这一万美元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明天上午,会有人把三千美金送过来,余下的七千美金,等这件事成功再说。”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就走。

青年埋怨地看了母亲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小楼,安德鲁停下来,沉声道,

“过段时间,我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勾以后不要再沾了。”

“这个……”

青年满脸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他这样,安德鲁没再说什么,默叹一声,迈步离去。

……

商业不关乎政治,这是一个极其欺骗性的笑话。

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国度,两者都密不可分,很多时候,前者都要受后者支配。

晚上十点,托尼写了三封信交给罗恩,一封寄给远在北方的大哥安迪,一封寄给心情郁闷的菲奥娜,最后一封则有些特殊,是托尼专门写给柯林斯爵士的,

对莱特议员来说,前任民主党主席卡斯帕·柯林斯爵士绝对是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至于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意了。

随着投票日的临近,亚特兰大的氛围越来越浓烈,尼斯·莱特和安德鲁·杜克针锋相对,不断进行拉票演说,两人的团队也在做最后的努力,发动所有的人脉关系在城市各处建立关于州长竞选的演说搭台,全天候,都有政界人士上台演讲。

城市的盛况吸引了许多外地人驻足,一时间,亚特兰大的宾馆人满为患。

托尼已经两天没见到父母了,他们俩人不是在会客室和各地使团代表谈话,就是在竞选团队的安排下出席高层的家庭晚宴。

家里的气氛很怪异,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忙碌了一阵天,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亢奋,也不知道这股兴奋劲是从哪儿来的。

每次回到家,托尼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大厅里总有不认识的坐在沙发上,会客室的屋门半开着,时不时传来莱特议员忽高忽低的声音。

这家不能呆了!

眼看情况越来越乱,托尼索性搬了出去,和莉安娜住在不远处的小别墅里。

这两天的时间,在舅舅和卡摩尔·林德的帮助下,托尼办完了烟厂和酒厂的一切手续,抽空还解决了原材料的问题。

卷烟机的初审文书没有问题,现在只剩实质审核,实质审核通过后,就可以和正式机械厂签订订单合同。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要不了多久,烟厂就能正式投入运作。

“少爷,这里有你的一封邀请函。”

傍晚的时候,仆从推门走了进来,把一张装饰精美的请帖放在桌子上。

托尼打开请帖,边看边问道,

“谁送来的。”

“一个卖报的报童,我问了他,报童说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红衣女士给了他十美分让他把这封邀请函送到您手中。”

“哦!非常漂亮的红衣女士!”

托尼轻轻一笑,手指按在请帖下方,那里有一个名字—艾玛·克里斯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