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四

大山笑道,

“得了,得了,把他放下来吧,怪臭的!”

那壮汉提着老仙儿,往边上一甩,力道刚好,正巧落到水边,差那么一点儿就能摔到水中!而后又是笑着与他说话,

“快洗洗吧,等你哟!”

那老仙儿一听这话,又是一个激灵,一下跳入水中,那水倒也不太深,没过了他的腰间。他慌忙洗着身子,抄起水来漱口,连鼻子耳朵都给全洗了个遍,而后回道,

“洗得干净,干净!”

这家伙做了亏心事被人抓住,态度倒是不错,当然,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可能跑得掉,态度好些,总比硬扛的要强!

那壮汉见此一幕,也是哈哈大笑,又道,

“好,好,你这小子倒是识趣,不错,不错!洗好了,那就快起来吧!”

老仙儿从水里爬了起来,弯起腰,笑呵呵守在一旁。

壮汉看了看天,又道,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吧!”

哼哼早就忍不住了,肚子里边咕咕直叫,早就在等着好好吃上一顿!过了河,再骑上快马,呵,想来也是用不了太长的时间!正自兴奋,却是听得大山问话,

“回哪儿啊?!”

壮汉一愣神,而后回他,

“回我家啊,什么进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大山又道,

“回你家做甚,你若回去了,还能安心吃酒?!”

那壮汉面部表情僵住,而后咽下一口唾沫,又道,

“这,这个,那,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七子能够理解,这壮汉家中十来个孩子,他若回去,也必然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没法放开手,真是不好玩的!呵呵,他又一想,大山还真是挺懂得对方心思,也当真是为对方考虑的!

大山拍拍他胸口,又道,

“嘿嘿,怎样,就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壮汉把手抬起,摸了摸头,回道,

“呃,这个,这个,不如,去城里寻几个风骚娘们耍耍?!”

七子哼哼一听这话,竟都噗嗤笑出声来,这家伙虽说粗鲁,模样却又显得十分可爱,叫人忍俊不禁!当然,老仙儿是不敢笑的,他这个时候不出声,莫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便是最好了!

大山乐呵呵回他,

“你这家伙,脑袋里边都在想什么呢!”

壮汉乐呵呵道,

“嘿嘿,我现在多有在家带孩子,也不知又有什么新玩法,那你说,咱们去哪儿才好?!”

大山往来踱步,思索一阵,方才道来,

“哎,这时节,真是太热了,不如到山上去,那地方凉爽,吃起酒来,那也更加痛快一些!”

壮汉瞪圆了眼,回问道,

“啊?爬山,有,有没有搞错啊!”

大山把胳膊撑了撑胳膊,又道,

“好久没动弹过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行!”

壮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亮,手也不住抖动起来,回道,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想去哪儿了!哈哈,走,走,咱们这就出发!”

大山又道,

“哎,你可得安排好了,免得来日回府,没人给开门哟!”

那壮汉一拍脑袋,又道,

“哎哟,瞧我这脑子!对,对,怎么也得给夫人报备一声!”

壮汉立时招了几人过来吩咐下去,当然,他也没忘了,给让兄弟几个多拿些酒啊肉啊什么的过来!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有人牵来骏马,递送给七子与哼哼,这马可都是好马,即便慢些点,也能日行数百里吧!哼哼刚才还有些郁闷,一见着这马儿,立时笑开了花!

大家都在准备,却忽又听得那老仙儿问话,

“哥哥哟,我,我也一齐去么?!”

七子回头看去,这老仙浑身湿透,好生狼狈,没人给他马,就当他不存在一般!老仙儿也是着了急了,所以才会这般问来!

那壮汉头一歪,思索了片刻,方才回道,

“你啊,哎,一齐去吧,你路熟,迷不了路!”

大山突然讲道,

“哎,我有个想法,你看能不能成?!”

大山是在问那壮汉,壮汉哦了一声,回道,

“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大山回他,

“你看看啊,老仙儿骗了你的银子,可他现在这般模样,我估摸着是指望不上了!以前嘛,还算有些交情,今日我也来了,就顺带着给我个薄面,饶了他吧!”

壮汉皱起眉来,一时之间无法回复,呵呵,看来,这银子可是被坑了不少的!老仙儿听着大山替他求情,亦是感动得泪流水满面!再看那壮汉,嘴巴歪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又才回来,

“这个,这个也太便宜他了吧!”

大山笑道,

“当然,也得给他个教训才行!”

壮汉和老仙儿一齐看向大山,都想要看看,究竟又要有怎样的惩罚!

大山嘿嘿笑起,又道,

“嗯,咱们不是要去爬山么,嗯,那便看谁先到,若是老仙儿最早到,那这账嘛,就一笔勾销了,若是他晚些到,嘿嘿,那便留在你府上,作一辈子仆人!怎样?!”

老仙儿一听,慌忙摆手,大声说来,

“不,不,不行啊,我哪里跑得过你们,再说了,我这身上还有伤,根本跑不了啊!”

壮汉大笑,又道,

“这法子好,他要争气,自然能成,若是不成,嘿嘿,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壮汉使了个眼色,立时有人牵了马儿过去,老仙哭丧着脸,不愿去接!七子当然知道,这壮汉爱马,骑术自然也是不俗的!反过来,昨夜也见到了老仙儿出手,他虽说身轻如燕,来去如风,可是,体力实在太差,根本无法长久!他毕竟是个靠脑子过活的人嘛,这倒也能理解!刚才大山的提意,对老仙儿来说,除非对方刻意让他,要不又哪会有得胜的机会呢!

大山转而看向老仙儿,又道一句,

“喂,你还不走?真的这般有把握得胜?”

老仙一听这话,又看了那壮汉一眼,手上一动,慌忙拉过了马儿来!是啊,若是能够早走一阵,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赢呢!他飞快翻上马背,双腿一夹,又是狠狠拍了马屁一下,马儿吃痛,迈开长腿狂奔,差点儿没把老仙儿给颠下来!呵呵,看来他的骑术果真是不行啊!

壮汉大笑,又是高声唤道,

“你可别想逃啊,再抓住,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老仙儿已经骑马跑得老远了,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到!壮汉大笑,又回头招呼自己的兄弟!

七子靠近过来,问大山道,

“大山哥,就这么放他去了难道就不怕他跑了么?”

壮汉听了这问话,也是转过头来,回道,

“不怕不怕,这家伙即便跑了,我也能把他揪出来!”

大山看众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说道,

“走吧,老待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

讲完这一句,翻身上了马,轻轻扭转马头,顺着大道行走。那壮汉又与另几位嘱咐了一翻,这才跳上马背,迅速跟了上去。

他俩在前带路,行得并不很快,七子哼哼,还有其余众人,也都慢慢跟在了后头。

哼哼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又道,

“哼,走这么阳,不是存心放那老仙儿一马么!”

七子笑着回她,

“你不也看也来了么,那大个子本来就是在吓唬他!呵,倒是你,一会帮他,一会儿拆他的台,真搞不懂你到底是站哪一方!”

哼哼也乐了,回他道,

“我可不占哪一方,只要好玩就是了嘛!”

七子笑笑,又道,

“也不知咱们又要去哪,会花上多少时间!”

哼哼回道,

“谁知道呢,不过,在夜里赶路,可是要比白日里舒服许多!”

二人正说着,大山与那壮汉却是突然提了速,很快,他二人提着的马灯,几乎无就见不着了!这后边众人见状,亦是挥动马鞭,急急赶了上去!七子与哼哼并不善于骑马,还好有几个大汉跟着,才不至于被落下太多!追赶了好一阵,方才又见着大部队,大山和壮汉已经等得久了,见着二人过来,却是立时上了马,很快又再次消失不见!哼哼气不打一处来,也未有停歇,狠狠的抽着马儿,继续追赶过去!

这一行人,在这夜里赶路,又是很少歇息,不得不说,还是很辛苦的!哼哼前边还觉得骑这好马十分好玩,可行得远了,可就不这么认为了!到后来,屁股痛得厉害,也只有趴在马背之上,让人牵着走了,模样当真是十分的狼狈!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带着吃的喝的赶来,七子哼哼吃了些,又要了些酒自己个带上!别说,吃上一些酒,屁股也就没那么疼了,又行一阵,反倒是不用别人帮忙了!

好像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前方人马终于停了下来,七子哼哼大喜,连忙赶了过去。这是一处平坦之地,众骑停下,也觉十分宽敞。哼哼一道,大呼大叫起来,

“还要走到什么时候,还要不要人活啦!”

大山和壮汉停住了马,正在说笑,其余人等,各自拿了些吃的,七子和哼哼赶到,这一队人马,便真的齐了!大山一眼见着二人,大笑出声,

“好啦,好啦,这不就骑到了么?!”

哼哼大感兴奋,心情立时好转,忙道,

“劳烦哪位大哥帮我一下,我这屁股痛得很,好难下来哟!”

是啊,没有经常骑马之人,这屁股娇嫩得很,哪里受得住这般颠簸,这一连骑了半夜,可不是动不得了么!旁边过来一位大汉,笑容满面,伸手过来帮她,他的力气可大,几乎没用什么力,便把哼哼给搀扶了下来!哼哼下来之后,其余众人也是依次跳下了马,当然,也包括大山和那位与他一直待在一起的壮汉!

大山笑拿了两小坛酒过来,分别递给了二人,又道,

“嗯,吃点儿酒,再坚持坚持,啊!”

二人接过了酒,一脸的茫然,哼哼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酒,忙问,

“怎么,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大山笑着回她,

“上山啊,什么情况!我们先去,你俩慢慢来啊!”

后边的壮汉也早就翻下马来,此时稍有些着急,催促了一句,

“哎,小乙兄弟,快点啊,快点啊!”

大山向着二人呵呵一笑,转过了身去,又道,

“我们在山顶上等你俩啊!”

说完,向那壮汉一招手,壮汉立时回应,而后二人一齐发足狂奔,也不知又会奔向何处!

七子与哼哼呆在当场,不知如何继续!好些个大汉扛着酒,不急不缓跟了上去,不过,还是有那么七八个留了下来,应该是为了照看这些个好马,还有,也许仍有几个,是要等着七子和哼哼吧!

哼哼指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跳了起来,急急问道,

“他们,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旁边那位笑着回来,

“上山啊,不是早就讲过的么?!”

哼哼直摆头,回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又道,

“他俩正比试呢,谁先到那山顶,就算谁赢!”

七子问他,

“赢了又该如何?!”

那人笑得开心,回道,

“输的伺候赢的,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哼哼大出几口气,又道,

“真是麻烦,这夜里上什么山嘛!”

那人笑着回他,

“哎,来到这五岳之首的山脚下边,不去看看,是不是有点可惜啊!我看这夜色不错,真是个好天气,明日一早,又能见着那红日初升之美景,啧啧,辛苦一下,也是很值的嘛!”

哼哼忙问,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五岳之首?!”

七子回她,

“五岳之首,可不就是泰山么!哎哟,咱们到了这泰山山脚下了呀!”

哼哼也是一惊,突然又兴奋了起来,道,

“哎,我说,咱们真到了泰山?!”

那人不住点头,回道,

“可不是么,如此这般赶路,又怎会去到寻常之处呢!二位,要不要上去,听你俩的,若是要去的话,我便与你们同行!”哼哼蹦跳起来,大声说来,

“要啊,要啊,走,走,咱们骑马去!”

那人笑着,慢慢回她,

“上山可是不能骑马的,首先,这山路并不好走,骑马很难上去!再有,咱们这马儿可是金贵得很,磕着碰着,谁都会心疼!还有啊,可是有人讲过,也只有徒步上山,对算是对山神老爷尊重,他才会保佑你的!所以啊,咱们还是走上去的好!”

哼哼嘟起嘴来,大有不快,回道,

“真是讨厌,还得爬山,把我累死算逑!”

七子大笑,又道,

“得啦得啦,我可听说了,人家始皇帝上山,也得用双腿的,你啊,难道比人家还要金贵不成?!”

哼哼咽下气来,拿了酒,狠狠吃了一大口,吼道,

“走,上山,上山!”

说完,把酒坛往地上一摔,朝着大山他们消失的方向,一步步行了过去!七子也吃了些酒,别说,这酒一下肚,胆子也是立马大了起来,很快跟了上去。当然,还有两个大汉跟住了他们,若是有需要,随时都能为他二人提供帮助。

这山上有怎样风景,天这么黑,二人是无从知晓的了!当然,爬山可不是什么轻松事,初时还有兴致说说话,到后来,累得气得喘不过来,又哪来的力气再讲呢!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像是到了尽头,可是,没见着人影,自然不会是那山顶了!哼哼再走不动,当然,多有也是因为屁股太痛的缘故,影响到了她的实力!最后,还是让两位大汉扶着,总算是挨到了山顶!

所有人都在,当然也包括大山和那壮汉!大山正自悠闲,口里吹着哨子,而那壮汉,笑嘻嘻给大山锤着腿!其余人等,或坐或躺或靠,也都拿着酒来吃!哼哼一见,立时甩开了两位大汉,冲了上去,指着大山说话,

“你倒是安逸了,可把,可把我给累坏了!”

大山身边点着两盏灯,略有些山风,呼闪呼闪,这般看他笑着,哼哼可是更觉可恨!大山呵呵直乐,回她一句,

“哎,你也来啊,叫他也给捶捶按按!”

壮汉连连摆头,回道,

“不,不行啊,她可是女的啊,我哪能,哪能!”

众人哄笑起来,可是,之前似乎有所约定,这胜的人可以安排败的做任何事的嘛!这很明显啊,大山赢了,他要这壮汉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要不然,在他这帮兄弟看来,可更是闹了大笑话了!

哼哼一听这话,又是转怒为喜,这脸变得也实在太快,她迅速寻了个大石块靠下,急急说来,

“大个子,来来,我这腿啊,就似灌了铅似的,一点动弹不得了,快,快,快来给我捏捏按按!”

大山笑道,

“得,得,你去给人家按按,我这用不着你了!”

壮汉尴尬无比,手里还没停下!大山收回了腿,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又道,

“哎,你倒是去啊,去啊,你要不去,你这脸又往哪儿搁呢!”

壮汉一屁股坐下,不知所措,东看看西瞧瞧,每个人的目光,似乎都不怀好意,他总算是点下了头来,回道,

“好,好,你们就笑吧,总得让我寻着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众人起哄,又是一阵大笑,七子也是坐到边上,看这壮汉如何伺候哼哼!大山又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他这才站起身来,慢慢往哼哼那边行去。口中还在大声说着,

“你们给我听好了,在你们嫂子面前,一个字也不能乱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又有人起哄,

“哈哈,这个嘛,就得看你的表现啦,你把人家小姑娘伺候好了,那便不说,若是伺候得不好,嘿嘿,那就难说了!”

壮汉悠悠缓缓来到哼哼身边,哼哼已然等不及了,伸手过去抓他,别看他个头大,身手倒是不错,迅速让开,没能让他抓上!壮汉伸出双手,忙道,

“哎,哎哎,你可别要动手,可别要动手!”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他又喊出一声,

“笑什么笑,闭嘴,闭嘴!”

可是,没人听他的,反而笑得更欢了!哼哼等不及了,拍着腿道,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换人!”

众人一听,又是来了劲,

“大哥啊,你可不能说不行啊!”

壮汉呸呸两口,跪倒了下去,极尽讨好之意,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啊,这就来,这就来!”

他的手在抖,触碰到哼哼的腿时,又是立马弹了开去,一连几下,弄得哼哼哭笑不得!

“我说大个子,你这是有病不成,要不要先治上一治!”

壮汉终于下了手,刚一按到哼哼小腿处,哼哼便是一声怪叫,而后大声喷出了口,道,

“你这是要把我腿给拧断么,这么大力!”

众人也是怪笑起来,那壮汉连忙道歉,更是不敢下手了!

大山这时,终于来替他解围,这么个大老爷们,要他给哼哼捏腿,确实不大看,今日啊,也就放过他了吧!

“得了,得了,看你那笨手笨脚的,还是过来给我按吧!”

壮汉终于解脱,连滚带爬来到大山身边,继续给他按着!众人又是大笑起来,不过,壮汉来到了大山身边,也就不觉那么难受了!喝酒的喝酒,笑骂的笑骂,就连哼哼,也都与身边几位说笑在一起,场面好生热闹!

七子看着他们说笑,也是呵呵直乐,一身的疲惫,也都很快消散了去!他抬眼一看,大山身后,竟也有个瘦弱身影闪现,哎,可不正是那老仙儿么!他也到了,哎,他还能笑得出口呢,看来,果真是他先到的!也是,自己与哼哼走得那么慢,大山他们可是多等了好长时间,若是这样他都跑不过,那可真是太丢人了吧!七子也拿了酒来,吃下一口,整个人也大为满足!

突然之间,天边现出一条白线,很快,窜出了一道霞光,直冲云宵而去!再不多时,有个红红的圆球一点点现出了身形!与此同时,这山顶之上,也是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待那红日刺眼,无法直视,众人又才围聚到一处,酒花翻飞,吃得那叫一个痛快!忽有一人大声宣讲,亦是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话说当年,桃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