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法自毙

却说绝情谷当中,李思宁、程英、裘千尺、公孙绿萼四人,自杨过走后,一直呆在一处林中,小心的防备着公孙止等人。

可是公孙止等人好似将他们忘记了一般,几人略一商议,由武功最高的李思宁前去打探消息。

李思宁刚刚来到一座石屋后,却听见一片吵杂声响起,李思宁身子一晃,悄悄的躲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却发现原来是武敦儒、武修文以及郭芙三人强闯绝情谷。

他三人家学渊源,所练武功又如何是一般的绝情谷弟子可比的?武敦儒听说心上人程英中毒,心中早已恨极了这绝情谷当中的人,三两下制服住几名弟子,打探程英的消息。

这边的动静很快的就引起了公孙止的关注。只见他一身蓝色士子服,在樊一翁等弟子的簇拥下,来到三人面前。

公孙止一见郭芙便笑道:“很好很好,想不到走了一个大美人儿,又来了一个小美人儿。看来最近本谷主的运气不错。几位为何在我绝情谷出手伤人?”他一句话说完,藏在角落的李思宁眼中煞气大炙,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三人出生牛犊不怕虎,见公孙止带着一大帮人来,却丝毫不惧。武敦儒一甩长剑,对着公孙止喝道:“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将绝情丹交出来,或可饶你一命。”

公孙止闻言,眼中凶光暴闪,仰天笑道:“哈哈,原来你们是杨过那小子请来助拳的,怎么?他自己呢?”

武修文横手在胸,道:“若是不把绝情丹拿出来,小心咱们一把火烧了你这破谷。”

他此话一出,绝情谷弟子尽皆大怒,一个个破口大骂。

郭芙喝道:“大武,小武,还跟他们多说什么?动手。”她话音一落,长剑已然出鞘,一招“猿公击竹”刺向旁边一名绿衫弟子。

郭芙一手“越女剑法”之凌厉,岂是寻常绝情谷弟子可以抵挡的?兼之她这一下含怒出手,毫无征兆之下,那名弟子登时被刺中倒地,生死不知。

另外一边,武敦儒与武修文均对视一眼,齐齐杀入人群当中,只听得数声惨叫声起,立时便有一名名绝情谷弟子应声倒下。

公孙止大怒,忙抄起兵刃上前,挡住武敦儒。他已经瞧出来,三人之中武敦儒气势最雄,武功最高,打定主意先去掉这个最大的威胁,然后再慢慢收拾另外两人。樊一翁同样提着拐杖上前,架住武修文的长剑,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公孙止武功高过武敦儒,兼之他的“阴阳倒乱刃法”诡奇无比,左刀右剑,一下子将武敦儒压在下风。只是武敦儒一身武功根基十分牢固,此时情急拼命之下,一时间倒也不至于落败。

再说另一边,樊一翁身子虽然矮小,但是杖法当真了得,每一下均带起阵阵风声。武修文身形灵动,一柄长剑倒也抵挡得住。他一剑削出,跨步右移,再次削出一剑,跟着左手虚指,点出一道一阳指力。

原来当日英雄大会,朱子柳等人已经将“一阳指”绝学传授给武敦儒、武修文二人。他二人从小练的便是灵智传授的“少阳功”,自然孕育出一身浑厚的少阳之气,所以学起这“一阳指”来,倒也进步不小,不是花架子。

樊一翁被他两剑逼退两步,待到要进招反击之时,只见对方左手往自己胸前膻中穴点来。这膻中穴乃是人生之大穴,丝毫不能有损,否则轻则功力受损,重则有性命之威。他当即身子一矮,一个翻身滚到一边,同时手中拐杖超武修文双腿扫去。这一下风声劲急,来势极猛,武修文不但怠慢,忙一个跟头跃起,身在空中,左手拿他杖身,借力腾空而起,最后落在丈余外。

再瞧郭芙,她一柄长剑对上五六名绝情谷弟子,兀自大占上风。

公孙止一剑震退武敦儒,扫视一圈,见死伤不少弟子,心中大怒,暴喝道:“布阵。”数名弟子依言而出,四人各持渔网一角,往郭芙三人扑去。

郭芙原本漫不经心,心想:“以为拿一条破网便可挡住本姑娘么?当真可笑。”她提起长剑,一招“分花拂柳”,想要将之砍成两半。谁知她一剑砍上去,只见金光闪动,呛啷啷一阵响动,渔网分毫不损,当头落下,当即骇得花容失色,往后暴退。

这时,樊一翁见有机可乘,收转拐杖,奋力横扫,扫向郭芙背心。郭芙奋力抵挡,右手长剑与他杖身甫触,登觉全身大震,右手拿捏不住,长剑几欲脱手,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急跌。

眼见郭芙情势极危,武敦儒被公孙止压制,肩头已然多出两处伤口,武修文想要回身相救,却被樊一翁挡住。这时,李思宁再也顾不得收藏身形,施展轻功奔至场中,手中软剑一甩,削向樊一翁的杖头,同时左手疾探,一把抓住渔网,往外扯去。

樊一翁手中拐杖被李思宁一剑削断,四名手持渔网的绝情谷弟子更是被一股巨力扯得相继跌倒在地。

众人出其不意,都大吃一惊,向后跃开。

樊一翁不意此剑竟有如斯威力,登时一呆,心想:“我这拐杖乃是精铁铸就,最是趁手不过的兵器,这人以一柄软剑能将杖头削去,可见功力深厚。”一时之间大有惧意。

这时,几人才瞧清楚来人。郭芙三人大喜,忙道:“李掌门,你如何在此?”

公孙止吃过李思宁的大亏,知他武功了得,心中忌惮,却不愿落了下风,当即冷冷的道:“原来是你,怎么?你的情花之毒未解,你竟然还敢管本谷主的闲事?”

相较于公孙止等人的如临大敌,李思宁显得云淡风轻,只见他缓缓的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你当只有你一个人有解药么?”

公孙止哪里想得到十余年前本该丧命的发妻裘千尺此刻突然活了过来,他只当李思宁是胡吹大气,他知道这情花之毒普天之下只有绝情丹能解,而绝情丹每炼制一回所耗费的药材惊人无比,是以自当年裘千尺毁掉大多数绝情丹以来,他始终未能凑齐重新炼制的材料。

公孙止知道李思宁不怕渔网阵,然郭芙三人却不行,当下右手黑剑一指李思宁,对着樊一翁道:“一翁,这小子交给为师,你替为师将另外三人擒下来。”

李思宁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不让公孙止再交待什么场面话,冷笑道:“你定要出丑,可莫怪我手辣,进招。”说罢刷刷两剑,分刺对方左肩右膀。

公孙止身法颇为灵动,左手金刀一招“铁牛顶颈”,反转刀锋,向李思宁砍来,这一招既避来剑,又攻敌人,下手毫不留情,右手黑剑一招“横山断水”,迅捷无比的往李思宁腰间斩去。

二人此乃第二次相斗,相互之间对于彼此的武功都十分熟悉了。这些时日,李思宁身中剧毒,他收摄心神,一门苦参武学,对于公孙止的“阴阳倒乱刃法”自然用心思索过。他见公孙止挥动轻飘飘的黑剑硬砍硬斫,一柄沉厚重实的锯齿金刀却灵动飞翔,走的全是单剑路子,招数出手与武学至理恰正相反;但若始终以刀作剑,以剑作刀,那也罢了,偏生倏忽之间又掉转过来,剑法中显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着剑招的杀着,变化无方,捉摸不定。不过原本李思宁的武功境界就高出公孙止一筹,他潜心思索之下,已经悟通了这门武功的原理:刀即是刀,剑即是剑。此时见公孙止刀剑凌厉无比的斩来,非但不惧,反而大喝一声,叱道:“有什么本事,一股脑儿地都抖出来吧,瞧瞧是你厉害还是本公子高明。”口中说着,手上长剑连攻数招。

公孙止被他一喝,微一疏神,嗤的一声,肩头衣服被刺破了一片,肩头也割伤了一道口子。

二人相斗不过数招,便被李思宁削中,这叫公孙止如何能忍?只见他叽哩咕噜地骂了几句,一柄金刀施展开来,狠砍狠杀,招招狠毒,右手黑剑专走诡异刁钻的路子,阴毒非常。

李思宁剑走轻灵,盘旋来去,软剑青光闪烁,已把对方全身裹住。本来公孙止的金刀沉重,不管是进攻也罢,防守也好,俱都是难缠无比。只是当日他金刀已经被李思宁削去一截,许多招式的妙用无法发挥出来,原本破绽极少的招数反而因为兵刃的缘故,导致空门大露,更是大落下风。

李思宁眼见黑剑横肩砍来,明明是单刀的招数,心中便只当他是柄长剑,软剑挺出,一招“全真剑法”当中的“小楫轻舟”,双剑相交,铮的一声,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李思宁霎时知道这黑剑底子里果然仍旧是剑,所使的刀招不过作为幌子,只为炫人耳目,但如对方武功稍差,应付失宜,刀招却也能够伤人。

既然想通了这一个关节,李思宁越打越顺畅,而公孙止则是越打越别扭,只觉得自己各种惑人诱敌的招数全没一点儿用处,而那些夹杂在这些虚招当中的实招却又失去了出其不备的先机,当真麻烦。不过他到底武功不弱,李思宁一时半会想要拿下他却没有那么容易。

樊一翁看两人拆了数招,已知李思宁武功远在自家师尊公孙止之上。他心中担忧,却又插不上手,手上拐杖加大几分力道,对着郭芙等人而去,正是打着“围魏救赵”的主意。

樊一翁杖沉力劲,兼之一身内功远在郭芙等人之上,杖法威猛但不显呆滞。郭芙一手“越女剑法”轻灵迅捷,以巧降力,但时候稍长,功力损耗过大,渐渐额头见汗,呼吸渐粗,身形剑法已不如初战时的矫捷。

至于武敦儒及武修文两个,起初武敦儒同公孙止过招,已然受伤不小,这时又跟绝情谷弟子相斗良久,渐觉吃力。若是论真刀真枪的较量,两兄弟自然不怕绝情谷这些普天弟子,奈何他们四人一组,操着乌金丝编织成的渔网,有这个大杀器在手,武家兄弟更多是仗着身法灵活在闪避。若非顾忌他们两兄弟的“一阳指”厉害,只怕那些绝情谷弟子早就将他二人擒下了。

刀光剑影中只听得武敦儒一声惊呼,原来他一下子避开绝情谷弟子当头罩来的渔网,却已来到樊一翁身侧而茫然不自知。樊一翁将拐杖下边点在地上,借着这一点之力而起,一脚踢中武敦儒背心。他被这一股力道直接踢进了一堆姹紫嫣红的花朵当中,等到爬起来的时候,头发凌乱,脸上手心脖颈间遍布细密的小刺。

樊一翁见状大喜,叫道:“小子,如今你也中了情花剧毒,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为妙。”

武敦儒虽然不信这区区花儿有多大的毒性,却也脸色大变,纵出三步,右手一扬,三枚透骨钉打了过来。樊一翁扬起拐杖打飞两枚,另一枚侧身避过。他打飞的两枚透骨钉中,有一枚突向李思宁当胸飞去。

李思宁一剑挡住这枚透骨钉,拉来一截距离,瞧了瞧武敦儒,眉头大皱,问道:“如何?你还好罢?”

武敦儒此时已经将脸上手心脖颈间的细刺扯出,带起许多血丝,看起来骇人异常。他听到李思宁发问,自觉还好,心想:“这什么情花之毒不外乎如此嘛,也不知道英妹如何了。”他不想起程英也罢,一想起程英,心口一搅,登时惨叫一声,已经疼晕过去了。

公孙止见状,哈哈大笑道:“如今你们知道情花之毒的厉害了罢?识相的,乖乖留下这个小美人儿,然后再跪地求饶,本谷主或可饶你们一条性命。”

李思宁等人大怒,尽皆愤怒的瞧着公孙止得意张狂的模样,忽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冷冷的传来:“是么?即便你跪地求饶老衲也不会饶了你。”

公孙止转头一瞧,见两道人影迅捷的从远处奔来,一人穿白群,一人着黄色僧袍,眨眼间便是数丈距离,两三个呼吸间便已来到跟前,却原来是灵智与小龙女二人。二人轻功高绝,下了横山之后,一路奋力疾驰,不过短短一日一夜便赶到了绝情谷当中。一进绝情谷,灵智隔老远便瞧见众人相斗,等到了跟前,恰好听见公孙止那句张狂的话语,心中一怒,是以开口。

公孙止再见小龙女,欢喜得心花怒放,竟然直接将她身边的灵智忽略了,双眼出神,直勾勾的望着小龙女道:“很好很好,大美人儿去而复返,本谷主今日眼福不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