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练气士

小道士没给赵政分神的机会，直挺挺地递来一剑，招式很是粗糙。没办法，谁让他不会使剑呢。真的是应了师父的那句话，不好好练功就没有饭吃。但也怪不得他。

小道士是三岁时上的山，但用师父的话来讲是回山。小道士的父亲是师父的嫡传大弟子，长相普通，但说话办事间都带着书卷气，就连平日里端剑、打拳都是如此。师傅还打趣道：“一个儒家弟子投错了胎。”而母亲是父亲下山时从一个大官手里买来的奴隶，并不漂亮，但胜在耐看。后来父亲被人追杀，就与母亲假扮夫妻，而这一假扮就是五年。至于期间发生了什么，现在没人知道。当时母亲抱着三岁的小道士跪在师父屋前替父亲磕了三个响头，就放下小道士，独自下山了。

就这样，小道士成了师父的第九个弟子，随父亲的姓，叫非九。

小道士是师门中唯一的小孩，而师徒八人没人带过孩子。每当小道士嚎啕大哭嚷嚷着要找妈妈的时候，八个大老爷们苦着脸，面面相觑，哄也不会哄，只是陪着小道士一块摆着哭脸。再后来，师父就找到了阁主夫人来帮忙带小孩，总算把一个三岁小孩拉扯到了能到地里跑的年纪，师父就开始教小道士识字、练功。小道士年纪小，力气也小，使不动山上的剑，也买不起新的剑，就只好练拳了。

练拳很枯燥。师父说，十年练拳，一生寻意。小道士心里也不急，想把事情一件一件做好，就年复一年地站桩，出拳，练了整整五年，还差五年。师傅有对他说：“说够了，你下山去吧。”他便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二师兄说，山下的诱惑多，要时刻提防着，有什么好处坏处不要去争，等到最后去捡剩下的。三师兄说，山下人心眼总是要比你多，你多一份心眼还不如少一份心眼来的开心。四师兄说，不要和人斗狠，吃了亏，记下来，回来告诉师兄们，师兄们帮你出头。五师兄说，该花钱的时候就要花钱，但不要用在别人身上。六师兄、七师兄和八师兄说的话记不清了。

这是他第二次违背师兄们交代的事情，但他心里很畅快，觉得这一剑刺得值当了！

小道士这歪歪扭扭的一剑送到赵政面前时，赵政侧身躲过剑尖，左手立掌拍向剑身，右手握拳打向小道士的胸口。小道士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闷哼一声，连连后退数步。小道士揉了揉胸口，看着手里陌生的剑，高声道：“这样吧，你让我打一拳，我把这剑给你。然后我们再真刀真枪地打一架，怎么样？”

赵政说道：“你当我傻啊，要是你一拳把我打倒了，那要你的剑有何用？”

小道士没想到这么一出，他是真心想把这剑让给赵政。要不是这剑挺贵的，早就给它丢了，当初就不该听孟阳的话，说什么拿把剑好震慑宵小，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那我先把剑给你，你在让我打一拳。然后我们继续，怎么样？”赵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暗道，这小子莫非傻了吧？这傻劲也是罕见啊。

见赵政没回答，小道士以为他同意了，就把剑丢到赵政脚边，很是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把握好力道，跟你之前打我那一拳的力道差不多的。”说着，他朝赵政走去。

赵政默默地弯腰捡起短剑，颠了颠，不算趁手，但勉强能用。没等小道士靠近，赵政就托起短剑，剑尖指着小道士，幽幽地说道：“先前听你说以伤换伤，还觉得你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你这么蠢，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剑我收下了，让你打一拳是不可能了。”

小道士膛目结舌，涨红着脸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好无耻啊！真的是应了师父的那句话，吾辈难敌无耻之徒。”小道士平静了心态，后退了几步，摆好站桩的姿势，缓缓地提了一口气，此时小道士周遭有些许气流鼓动，震得衣袍猎猎作响。当小道士再次看向赵政，语气中带着些自信：“也无妨，就当我让你一拳，来吧。”

赵政这才发觉，眼前这个愣头青道士居然还是个练气士，面色也愈发凝重。

怪老头曾经说过，这世间有这么一群人能够借助自然的力量，增强自身的能力，其中大致分为炼体和练气。炼体是每个人都可以炼的，只不过会因个人天赋原因，出现炼体极限的强弱，以及到达极限时间的多少的区别。而练气只有有天赋的人才有机会尝试。如果说炼体是达到人类极限的话，那么练气就是超越极限。但是因为世间灵力不够充沛，导致练气很难达到超越极限的境界。所以练气士很少见了。

眼下眼前就有一个练气士，而且这小道士年纪与自己相仿，可见他的天赋是有多高啊。赵政这才彻底收了轻视之心，摆好架势，与小道士遥遥相对。小道士运气完毕，左脚猛地一发力，来到赵政身旁，深吸一口气，双拳向赵政命门挥去，带起一阵气旋。

赵政横过剑身挡住小道士第一拳，一股强烈的颤抖从剑柄传来。短剑险些被震脱手，来不及诧异，赵政急忙侧移，但还是躲闪不及被第二拳擦到了。赵政倒吸一口凉气，右脚画圆，带起一阵灰尘，朝小道士踢去。却不料，小道士定睛，默念一段经文，大喝一声：“散！”灰尘被反吹向赵政，赵政大惊，赶忙将剑辉了几下，才打散灰尘。

没给赵政任何喘息的机会，小道士再次进到赵政周围，一拳打向腰部，在赵政伸手去挡的时候，猛然改编拳路，打向赵政手臂。原本就有几道口子的左臂已被鲜血染红了。赵政感到一阵头晕，他明白如果不快点结束战斗的话，他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先倒下的。

念此，赵政反守为攻，打掉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剑尖一转，朝小道士刺去，不给小道士躲避的机会，赵政还一把拉住了小道士的手。小道士皱眉，双手一使劲，从赵政的束缚中挣脱开来。此时剑尖已指向小道士胸口，赵政抖了抖发酸的手腕，但持剑的手却段得很稳，嗓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你输了。”

小道士没有在意短剑，而是轻笑一声，反问一句：“你听说过练气士吗？”下一刻，一股寒意涌上赵政后背，赵政下意识向后跳去，双手护在胸前，短剑则是掉落在地。而小道士体内暴发出一股极为蛮横的气流，将上衣震得粉碎，就连离得近的一些树枝树叶也被震断了。若是赵政刚刚躲闪不及，此刻那手怕是早已废了。

赵政强撑着保持身体直立，心中实在是哭笑不得，暗道：这下好了，居然惹出一个大麻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