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肉票和绑匪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十五个昼夜眨眼即过,这转瞬即逝的半月光阴对于朱由崧来说却是难熬的很。最初三日,这伙人十分害怕朱由崧醒了后乱说话招惹来是非,除了出城以后在一个村庄停顿了两日,就一路不停连夜南下。

这一路上,朱由崧吃尽了苦头,不过等到后来,这伙人专挑小路而行后,朱由崧倒是轻松下来。因为这伙绑匪见路上没有了什么行人,就把朱由崧的束缚给去了,也不再动不动的就会把他敲昏。

一路走来,朱由崧终于见识了一番什么叫未开发的土地,一路上人烟稀少,隔上好久才会遇到两三个小小的村落。

朱由崧的内心经历了最初被绑架的恐惧到现在的随遇而安只不过用了短短两日,不得不说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遇到突发状况时的心理优势,因为这种人天塌下来都不会着急。

这时候众人停在一条小河边正在生火造饭,十日前城门口的那个农夫打扮的人正在从车上往下面搬东西。朱由崧感慨一番山清水秀,然后凑过去问道:“孔大哥,中午吃啥?”

孔昌义斜了朱由崧一眼,对朱由崧这个世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看不惯。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十多天前还整天要死要活的想要逃跑的朱由崧,现在不仅没了逃走的心思,还整天介跟同行的人们聊天扯淡,谈笑风生。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绑票了吗?谁特娘的见过肉票和绑匪整天介称兄道弟的?

孔昌义忍了一路,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遂问道:“我说你就不怕这辈子再也回不到洛阳城,再也享受不了原来的荣华富贵?我们一路南行,一路来离洛阳越来越远,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朱由崧哈哈一笑道:“这有啥,你们香主都跟我说了,说你们不会杀了我,只要我这条命留着,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眼前一亮,眼睛的余光瞄见了杨雪宁正蹲在岸边淘米。

朱由崧不动声色地把身子转了个方向,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不再理孔昌义。

杨雪宁长袖轻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胳膊,由于怕襦裙被河水打湿了,便都团在腿弯处,剩下的裙子紧紧地贴在娇臀处,勾勒出一条动人心魄的诱人曲线。

也不知是武人的直觉还是杨雪宁警惕性十分高,她忽然转过头来把刀子一样的目光投向朱由崧,冷冰冰的眼神像极了遭到侵犯的母狼。

朱由崧忙把眼神看向远处的草地感慨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好一个大好河山!”

杨雪宁回过头去,只有一条丈许宽的河对岸只有丛生的野草,外加几只麻雀不时起落……

杨雪宁身为一个武人,对自己的第六感极为相信。

方才,那个该死的世子一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着!

杨雪宁对朱由崧怒目而视,但是这个眼前这个色狼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装傻充愣,不由攥紧了拳头想要痛殴朱由崧一顿,但是想到爹爹的吩咐,又只好作罢,把用来洗米的陶盆往岸上重重地一放,紧咬着牙帮气呼呼地走了。

孔昌义瞥了朱由崧一眼见他想要说话,便没好气道:“中午吃大饼!”这个世子就没问过他别的问题,十多天来就只问他早晨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弄得他现在不用听朱由崧说话,他就已经知道朱由崧想要说什么!

孔昌义实在是不想跟朱由崧多呆一刻,这小子没心没肺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被绑架的觉悟!感觉他就像不是被他们一伙人绑票,而是自己一伙人带着他郊游来了!

朱由崧见到这两个自己想套近乎的人都把他丢在这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守在一旁的兰儿说道:“兰儿,出来几日你可适应吗?”

兰儿点了点头,乖巧的样子惹得朱由崧把她今晨刚刚打理好的头发,又揉成了鸡窝……

走远了的杨雪宁看到后,冷哼一声道:“呸,贪生怕死的色胚。”骂了一句转身就去找杨文福理论为何对朱由崧如此礼遇了。

气质儒雅的杨文福正坐在树下远远地望着场中的几人,他见杨雪宁气呼呼地走过来,笑着说道:“宁儿,这些日来怎么样,连日奔波的辛苦可还守得住吗?”

杨雪宁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呼呼道:“爹爹你都受得了,我怎么会受不了?”

杨文福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问道:“宁儿,你可是气爹爹让你们不得对那朱由崧无礼么?”

杨雪宁赌气道:“爹爹,你看那个所谓的世子,哪有一点被绑架的样子,您见过肉票和绑匪一起谈笑风生的么?”

杨文福摇了摇头,杨雪宁又问道:“爹爹,您可见过绑匪有对肉票如此礼遇的么?我感觉咱们不是绑架了世子,而是绑了一个虱子,一个人见人厌的虱子,让人看见了就恶心!”

杨文福叹了一口气说道:“宁儿,说到底这麻烦还不是你自找的么?你当日不知道这人就是大明世子,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富家公子,害得爹爹把洛阳的根基都给弃了。赵元华没抓到不说,领回来这么一个你看着烦,我看着也烦的虱子,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杨雪宁眼前一亮说道:“爹爹,你看他也烦吗?待会儿让孔二哥挖个坑,咱们把他埋了不就得了?这样不就眼不见为净了,免得徒生烦恼!”

杨文福被他女儿这话吓了一跳,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得咳嗽起来。

杨雪宁轻轻地拍着杨文福的后背给他顺气,说道:“爹爹,要我说其实也不用了这么麻烦,我可以一刀结果了他性命!然后往这荒山里一扔,任谁也找不到!”

杨文福一把把杨雪宁的手给拍开说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一个女儿家家的怎么就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

杨雪宁问道:“我怎么不动脑子了?”

杨文福说道:“你把他杀了,咱们就跟朝廷结成了死仇!虽然你爹我做的买卖一直形同造反,但是形同造反却不是造反,你要是杀了他,那咱们就不得不反了!”

杨雪宁问道:“造反就造反,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文福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可知道扯旗造反要做多少准备吗?你以为造反跟别的教派争会众一样的?这里面的事情牵扯了多少东西你可知道?”

杨雪宁大咧咧地摇了摇头,杨文福咬牙道:“造反,造反,你当什么年月都能造反么?虽说现在朝廷苛税严重,但是如今这天下还没有到一呼百应,百姓揭竿而起的地步!”

杨雪宁丧气道:“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带着这个杀不能杀,打不能打的世子?他这个世子出了洛阳城还有什么用处,根本就是个废物,对咱们有什么用处?他就是个烫手山芋,扔不能扔,吃不能吃,看着让人心烦。”

杨文福眯着眼睛道:“我留着他自有大用。”

杨雪宁好奇道:“有什么用处?”

杨文福看着不远处啃着大饼的朱由崧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再说,开始闭目养神。

杨雪宁追问了几句,见杨文福不理她,只好闷声又陪他坐了一会儿后,怏怏不乐地去找朱由崧的麻烦了。

杨文福听到杨雪宁起身的声音,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心中叹道:“宁儿,你不知道为父的真实身份,这个世子可不能杀啊,杀了他就要赔上咱们全家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