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试探

no.27

高三那一年的上学期，作为艺术考生的我必须要跟着老师同学坐四个小时的大巴，到达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去进行为期半个月的音乐培训。

走的前一天，我在放学的路上问初辰：“我明天就出发了，你会不会来送我？”

“不会。”

“为什么？”我掩饰不住失望的表情，“明天星期天，反正你都没事，就来送一送我嘛。”

初辰摇摇头：“笨蛋，谁说我没事，我星期天要去参加物理竞赛。

他的一句笨蛋像粘了蜜罐一样美滋滋了我整个心，于是我来不及在想什么送不送的问题，连忙笑呵呵的说:”对对，我忘了，那你加油哦，争取考个第一名回来！”

“你说得倒是容易。”初辰瞪了我一眼。“语气和我妈一模一样。”

我忽然长叹一口气，“怎么办？我觉得我还没有走我就舍不得你了啊。”当我意识到这句话的暧昧程度，也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干站着红脸。

还好江辰假装听不见，“你行李什么的都整理好了吗？”

“没有，我妈不肯帮我整理。”说到行李我就抱怨起来了，“她说她要看电视剧没空。”

初辰笑，“你自己不会整理啊？”

我撇嘴：“我就不信我妈不会帮我整理！跟她拼了！”

突然脑袋被他的手指叩地敲了一声，我边探头出去边摸了摸脑袋，“疼啊干嘛。”

“你打算这辈子都依赖你妈吗？你能不能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脱口而出:“我可以依赖你啊。”

初辰嘴角动了动，终于没再说话。好在到了巷子的岔路口，我们也要分开了。

巷子的路灯格外明亮，我看着柔和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苏浅浅，有段时间不和你联系真有点舍不得。”然后他从兜里掏出几张扑克牌一样的东西，“这个给你。”

“电话卡？为什么要给我电话卡？”

初辰说：“我家里很多这种东西，人家送的，你出门在外总要打电话。我也用不着。”

我抬头望着他，心不争气地跳着:“我可以用它给你打电话吗”

初辰耸耸肩，“为什么不可以。”说完转身要回家，我忙叫住他：“等一下，那个，谢谢你。”

“嗯。”

我得寸进尺:“那我，可以天天跟你打吗？”

初辰皱眉：“有什么好天天打的？你每天时间那么多吗？”

果然还是我太不知道矜持了，以防被初辰收回所有的电话卡，我点点头，装作一副怯懦又委屈巴巴的样子：“奥，哦。那再见，我回家了。”

转过头，听到背后有人叹了口气，“苏浅浅。”

我风一样地转回头，看到他微微掀起的嘴角:“如果我不忙，一定会接你电话的。”

“那晚上七点，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

从此每天晚上七点，随着新闻联播声音从电视机传出，我都会旋风一般刮到楼下的电话机前的初辰打电话。有一段时间打电话前都会四处看一下，确定没人打扰我的小世界才慢慢走向电话机拨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每次接通电话后会先沉默大概两秒，听到那边传来低低的磁音:“喂？”我都会心情激动地跟那个声音说:“初辰是我呀，我今天和隔壁老王pk唱歌赢了啊，为了省钱又吃了一碗泡面啊，嗓子有点疼吃了多少润喉糖啊……”

如果此时我旁边站着一个人，他一定会忍不住对我说，苏浅浅，你可真啰嗦。

可我的初辰，电话里的初辰每次都安安静静地听我讲完一大堆，在我好不容易消停一下的时候说了句:电话卡什么时候能用完

no.28

禽流感发生那段日子，各个学校疏散学生回家的好事频繁发生。坐等学校广播通知回家的时候，我哭丧着脸转过来跟初辰说：“怎么办？好可怕。”

初辰不以为意，“没什么吓人的，流感不会正好传染到你身上。”

“可我还是怕。”

“这段时间小心点，过去了就好了。”

“怕……”

见初辰不理我，我开始把桌面上的东西往书包里装，果然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学校的广播开始传出校长的声音：“老师们同学们注意，学校决定紧急停课，请同学们立刻回家，不要在学校或者路上逗留，请同学们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我们离开学校的时候风有越吹越猛的趋势，像是要下雨，我驮着特别沉的书包为了能追上初辰的脚步而气喘吁吁。

初辰停下脚步回头，伸手去提起我的双肩书包，说“你回家学习吗？还傻乎乎地背了一堆课本。”

我说学霸你不屑于学习，我不能啊。

他顺手将我的书包去掉搭在他的肩上，我不相信你会学习。

……

默默走了一会儿，我突然说:“初辰，你知道女生一般怎样告诉她喜欢的人的心意吗？”

“不知道。”

“他会问那个人，你喜不喜欢我。”

初辰白了我一眼，“这么主动的事只有你才干的出来吧。”

我脸红：“不不不，我不好意思问，我也不敢问。”

初辰一头雾水：“有什么不好意思问不敢问？”

“我怕问了那个人要是跟我说了永远不会喜欢我的话，那我就不能再喜欢他了。”

初辰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很认真地说：“那样的喜欢太难过了，我怕我实在放不下的时候想起所有做的一切都没用会彻底打垮我自己，因为我实在不想放弃。”

这些话都是对你说的，都是对你说的啊！

我听到他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