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老鼠

董不哭爬起来向着白袍人磕了一个头道:“谢谢你救了我。老爷爷,你也是被猴子捉来的吗?”他不知道白袍人的年岁,但是看到了他侧脸露出来的白胡须,所以叫他老爷爷。

白袍人抬着头,望着天,不说话。

董不哭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看到自己的石牢的墙壁上同样的方向,也有一个洞,从那个洞向外看,能看到漫天星空,星辰漫天,不过这天空是他从小看惯的,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他从来没有见过外人,除了三娘娘之外没有和任何人交流过,如今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又遇到了一个把他从痛苦之中解救出来的人,本能上觉得十分亲切,特别想说话。

“老爷爷,你被猴子抓来多久了?猴子有没有让你拜他为师呢?这猴子有病啊,脑袋有病,没事喜欢当别人师父。还有猴子为什么不吃你,是不是觉得爷爷你老了,味道不怎好?”

没办法啊,孩子没聊过天,不知道怎么说话啊。

“老爷爷我给你说啊,这猴子可坏了,他杀死了我妈妈,杀死了我三个姐姐。我从此以后就没有妈妈了,虽然从小到大我妈妈都没有给我说过话,可是她一直躺在那里陪我,她是我的好妈妈,我好想她的,你也想妈妈吗?”

白袍人抬头,望天,不说话。

“其实姐姐们也说不清她是不是我妈妈,她们说是妈妈把我抱到她们那里去的,或许我不是她的儿子也说不定的。可是我觉得有妈妈总比没有妈妈好啊,因此我叫她妈妈。”

“哦,说到姐姐,我有三个姐姐啊!大姐不怎么说话,但是我最怕大姐了。二姐嘛,很温柔的那种,说话都甜甜的,很好听。三姐脾气最大了,总是要挟我,要打我,可是她从来舍不得的,每次打我都不痛的,不过我会大声喊痛的,不然她永远都是气鼓鼓的。我以前睡觉的时候,三个姐姐都会轮流给我讲故事,不过讲的太多了,我都听过了,可是我还是喜欢听,不听故事我睡不着的,以后没人给我讲故事了,那可怎么办啊!哎,我多傻,我想多了,那猴子明天就要把我煮了吃掉的,那样我就死掉了,便不用睡觉了。”

“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没有和山里的哼哼说再见呢!嗯,你不知道哼哼是谁吧,哼哼是一头大野猪了,每次我骑上它,它跑起来很快。其实山里小花,比它跑的快,可是小花的力气小啊,我骑上它之后,它就跑不快了。哦,小花是一只豹子。”

白袍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董不哭说话的兴趣一点也没有减少。

“老爷爷你说了人死之后,会不会变成什么东西,如果可以的,我想要变成一条小蚯蚓,很小很小的那种,然后我就藏在猴子的肚子里,每天都吃它的肉,哦,我是一条很小的蚯蚓嘛,所以每次只能吃一点点啦,我要吃一百年吧,才能把猴子吃干净,那样的话我还要做一只长寿的蚯蚓。”

一动不动的白袍人出人意外地抖动了一下,大概觉得董不哭的形容过于恶毒和凶狠了。

“哦,老爷爷,说到吃,我突然饿了,你饿不饿?不过没办法,那猴子肯定不会好心给我们送吃的,不过有一个好事情啊,明天我就要被吃掉了,煮成一大锅烂肉,我看那猴子个头很小,一定吃不多的,说不定它会把我的肉送给你两块。你放心吃就好了,我是不会在你的肚子里,变成小蚯蚓的。我吃猴子的肉,不吃你的肉。”

白袍人突然伸出手,猛地一抓,手中多了一物,在他手中发出吱吱吱地叫声,原来是一只小老鼠。

伸手一扔,小老鼠正好扔到了董不哭面前,董不哭伸手接住了小老鼠

董不哭盯着小老鼠看了好一会,叹气道:“这小家伙好瘦的啊,它一定也很饿,可是我没有东西能喂它。”便松手放了小老鼠。

白袍人再次一伸手,手中又多了一只老鼠,对着董不哭晃动了一下,最后张开嘴,一下子咬断了老鼠的头,就嘎吱嘎吱地咀嚼起来。

“啊!”董不哭惊叫了一声,道:“老鼠是活的,活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不要怪董不哭大惊小怪,他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吃过活物,当然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三娘娘姐妹,没有锅,不可能给董不哭做饭。

董不哭是喝着兽奶和吃山果长大的,他本能地觉得人不应该吃有生命的东西。

鲜血吧嗒吧嗒地从白袍人的嘴角滴落下来,这一切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董不哭缩了缩脖子,抱着脚蜷缩在墙角,不敢再说话,他觉得白袍人好可怕,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说好来吃董不哭的猴子没有出现,倒是白袍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抓来一只老鼠扔给董不哭,这一天董不哭强忍着饥饿没有吃老鼠。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董不哭已经饿的两眼冒火星了,他望着白袍人吞噬老鼠的动作,会跟着不由自主得咽唾沫。

到了第四天,董不哭抓住白袍人扔给他的老鼠,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在嘴里,咬地咔嚓咔嚓响,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是最重要的,不是老鼠死,就是他死,那么只有让老鼠死了。

董不哭抹了一下嘴巴上的血迹,向白袍人道:“老爷爷,你还有吗?”

白袍人劈手又扔给董不哭一只老鼠,董不哭三下五除二吃完。

这一顿饭董不哭吃掉了五只老鼠,然后摸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沉沉地睡过去了。

嘿嘿嘿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袍人发出怪笑,转过头望着沉睡之中的董不哭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