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班牙舰队

张家坡外海，西班牙联合舰队，旗舰马拉女王号

望远镜里，帝国舰队的二十二艘战列舰就像是巨大的鲸鱼一样，横亘在张家坡水道之前，所有的战列舰都在阵位上，岿然不动，而两翼的巡洋舰队则时刻戒备着，使得舰队的队形没有一点破绽。

隆德尔喘了口气，接着收回了望远镜的镜筒，也不说话。

他手里的战列舰只有十六艘，其中四艘还是大海盗奥奇那的，奥奇那本来是盘踞在新加坡的海盗，自从帝国军队占领新加坡并将其改名为张家坡之后，他的海盗船队就遭到了帝国舰队的追剿，帝国对付海盗的手段极为严酷，南海附近的海盗不是被帝国舰队剿灭，就是被登州商会的武装商船击退，他们无法在南海生存下去，只能逃亡到越南海岸，靠着袭击越南和泰国海岸过活，隆德尔率领菲律宾的西班牙舰队撤退出张家坡水道之后，便就直接到达了奥奇那在越南沿岸的据点大金兰港，一边等待印度来的支援舰队，一边以此为据点说服被帝国赶出南海的那些海盗们，这些海盗虽然成分复杂，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日本人和中国人，但是他们熟悉海域，就算是上不了战列线，但最起码可以帮着他挡住帝国的巡洋舰的骚扰。

对于这些海盗来说，他们没有国家的概念，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可以为你卖命，虽然帝国舰队异常强大，但只要有合适的价格，他们也还是愿意为之卖命，就比如奥奇那，这个被帝国海军夺去了一只手的海盗，隆德尔给他开出的条件是新加坡和整个南海三分之一的税收，他便带着他的舰队加入了隆德尔的舰队。

复仇这种东西打动不了海盗，只有叮当作响的金币才能打动他们。

隆德尔呼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转过身，几个舰队的船长正站在他的身后，他们都是来自印度的西班牙舰队的舰长，他们都看着隆德尔。

“子爵阁下，我们已经到达新加坡水道三天了，再这样拖下去士兵们都厌烦了。”舰队副司令，主力舰科伦坦号的舰长阿伯特男爵首先发言。

阿伯特男爵是西班牙在印度的舰队总司令，在接到了隆德尔的求助后，他在上个月带领舰队与隆德尔汇合，他们在金兰港仅仅是休整了五天就开往新加坡，水兵们长期在海上生活，已经非常厌烦了，如果还不开战，不用帝国舰队攻击，他们的水兵可能就要自己把船开回去了。

其他几个舰长也点点头，他们站在隆德尔面前，诉说着最近这几天水兵们越来越烦躁。

隆德尔默不作声，他只有十六艘战列舰，比对面的帝国海军还要少六艘，这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劣势，舰船质量上他们也没有办法匹敌，帝国舰队的战列舰装备的火炮数量比他们的船多得多，就是那艘战列中央的旗舰，他们也没有办法解决，舰队里没有任何一艘战列舰能够与他相比，就算是整个西班牙的舰队中也没有这样的战舰，同那艘战列舰相比，他的旗舰马拉女王号根本不是对手。

理智告诉他，他的舰队和帝国舰队交战，胜算很低，海战不比陆战，舰船和装备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而他这两方面都不占有绝对的优势，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扬帆退回印度，写信回西班牙要求更多的战列舰，可这样的话，失去所有外援的马尼拉能坚持多长时间就没有说法了。

而且为了远东地区和中华帝国全面开战，王国上下会不会通过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同当初雄心勃勃的腓力二世国王陛下相比，如今的国王陛下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战争和扩张的国王。

所以他才如此犹豫不决。

这是西班牙在印度和整个亚洲地区所有的舰队力量，他不敢孤注一掷。

“子爵，如果您不愿意同中华帝国交战，我们最好立刻撤回印度，等待马德里的命令才好。”阿伯特似乎看出了隆德尔的犹豫，立刻建议道，作为一个海军将领，他也能意识到对面帝国舰队的巨大威胁，他们训练有素而且武装到了牙齿。

“两位大人，如此畏畏缩缩不像是西班牙人的作风啊！”

阿伯特话音刚落，从船舱里走出一个人来，他满脸黝黑，嘴唇外翻，干裂斑驳，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打理整齐的蓝色海军军服，军服上缀满了各式勋章，有荷兰的，有西班牙的，甚至还有英国的，两个袖子卷起，其中一支手臂缺了半截，断手上装着一个铁钩，腰间则挂着一把大马士革弯刀，头上则戴着一个黑色的海军军帽。

他的身后跟着三个亲信，也都是清一色的黑皮肤。

说话的人，正是曾经横行于南海的海盗，索马里人奥奇那，奥奇那并不是他的原名，知道他原名的人都死光了。

他本来是西班牙人从索马里掠夺到菲律宾的黑人，饱受他主人的欺凌，后来他有一次他趁着主人出海，煽动其他的奴隶和水手，在海上将他的主人连带着不服从他的船员十一人全都杀光了，他以那艘船为起点，开始在南洋航线上四处劫掠各国商船，他是整个南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同其他海盗手下鱼龙混杂相比，他的手下都是他自己在索马里和南洋招募来的黑人，这些人要么是当地的穷人要么是奴隶，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他劫掠过的船只，从不留下活口，他胆子也大，西班牙也好，登州商会也好，没有他不敢劫掠的，也因此是中华帝国最为痛恨的海盗，登州商会的武装舰队虽然曾经捕杀过他一次，但是却没有成功，直到后来帝国舰队进入南海，帝国舰队的总司令官邓昭拿他第一个开刀，派出了战列舰和巡洋舰混编的舰队攻击了他在新加坡的基地，不但打沉了他六艘大帆船，还烧毁了他苦心经营了十年之久的新加坡基地，他手下死了五六百人，他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南海，退到了大金兰港。

隆德尔其实极度厌恶和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合作，要知道奥奇那劫掠最多的船只都是西班牙人的船只，他手上西班牙人的性命，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如今迫不得已，他才和这个海盗合作的。

奥奇那走到了隆德尔和阿伯特的面前，又瞅了一眼停泊在新加坡外海的那些中华帝国的战舰。

“不过就是邓昭的舰队而已，”奥奇那用装在断肢上的钩子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你们都在害怕些什么？”

隆德尔不说话，倒是一旁的阿伯特终于忍不住了，立刻道：“你倒是不怕，可还不是被那些中国人拿去了一只手！”

奥奇那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浮现出恶狠狠的表情，他回转身，看着阿伯特，盯着他那张白净的脸，“海神作证，总有一天我会砍下邓昭的脑袋，把他的脑袋装在我的船头上，让你们这些愚蠢的西班牙人看看。”

阿伯特还想驳斥他几句，却被隆德尔给拦住了，他也知道，和这种海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等下一次风转向，”隆德尔默默走到了奥奇那面前，“等下一次风转向，当我军舰队转为上风的时候，我会给你指示，如果你能够履行自己对海神发下的誓言，我非常期待。”

奥奇那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接着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隆德尔。

“希望您的话能够兑现，不要让我们继续在这里白等！”

阿伯特本来还想再说，却被隆德尔拦住。

“赌上我作为西班牙人的荣耀，我会向你证明，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西班牙人的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