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读书人

“我送你。”

小唐说罢拿起车钥匙，然后穿上外套，开门追了出去。

李渔闷声走在前面，倒不是因为小唐说的话生气，因为人家真的没有必要掺和这些事。

如果不是遇见自己，小唐应该还是悠哉悠哉的过着惬意的日子，或是找找好吃的，或是撩撩好看的，不要太滋润。

两个人调换一下，李渔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二人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从一楼上来，李渔一时冲动甩脸子给小唐后，总觉得好像自己有点太过分了，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转过身面对着小唐刚要开口，却见小唐抬手示意不要出声。

叮咚。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低着头从李渔的身旁走过。

接着就被小唐拉着走进了电梯。

“你早上捡的东西，就是他们两个掉的。”小唐神色平常，好像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生气。

“这么大的年龄跨度，忘年交？”李渔发觉自己主意的点好像有点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气味。”小唐皱了皱眉头。

“他们两个是死人？我怎么没看出来？”

“有尸臭不一定是死人，很多职业都会沾染这样的味道。”小唐好像不太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身从李渔手里接过文件袋，抽出几张翻看着，“你打算从哪个开始？”

闻言李渔心头一喜，自己这个临时工有些太弱，到了夜晚甚至连区分人鬼的能力都没有，虽然鬼差证有一定的警报作用，可是只对厉鬼有效果。

小唐就不一样了，有丰富的经验可以帮助自己，这样无疑是最轻松的。

“别误会，我最多就送你去，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呵呵，口嫌体正直！

“先去蒲家村看看吧，听了那么久的哭声都没出事，应该很容易解决。”

小唐点了点头没说话，两个人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李渔原本想请小唐吃点饭，可是想起自己花钱时的状态，只能是无奈的选择去买了两个煎饼果子，然后直接开往位于柳泉区城东的蒲家村。

李渔从档案上查到了王洪祥老太太的住处，然后打开车载导航，找了许久才到了地方。

蒲家村算不上老城区，只能算是靠近城区的农村，因此道路比较狭窄，小唐将车子开出去很远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查？”小唐拿出烟分了一支，然后看着周围的行人，“既不能冒充警察，又不能说明身份，你怎么跟人家交流？”

正在翻档案的李渔闻言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忽略了这个问题，直接找上门去询问情况，肯定有些不妥，“你觉的怎么办？”

“不去问，不是有家庭地址么，等天黑了你就直接去她家房后，看看有什么东西。”小唐顿了顿，“如果是鬼就收了，如果是有人恶作剧，就跟那个季孑说一下，咱们就不管了。”

“咱们？”李渔嘿嘿笑了笑，“小唐，你觉得咱们办一个灵异事务所行不行？这样就可以赚两份钱了。”

“我对……”小唐刚想说不在意黄白之物，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就转了个话题，“我干活，你数钱？”

“额。”李渔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太大，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要依托小唐的能力，却忘记了只有实力差距不大，才能有谈合作的基础，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你出力？

可是李渔却苦于没有办法提升自己，现阶段见到的鬼魂还是大多依托身体强横，可是那个人贩子老太太的手段，李渔是见识过的，可以营造出强大的幻境，让自己深陷其中，

面对如此强大的厉鬼，那种无力感很难受。

要不找王丰收学点军体拳？只要找一下孙翠兰，老王肯定不敢推辞，可是用处真的不大。

想到这里，李渔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小唐，学点符咒道术？

这却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就是不知道小唐有没有门规戒律之类的。

察觉到李渔的目光，小唐转过头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了？”

“你那个……道术，能不能……”

李渔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无论是什么样的技艺，在很久以前，没人愿意教给别人，因为都是凭借这个吃饭，古话说的好，教出徒弟，饿死师傅，这就是真实的体现。

尤其是手艺人，更是视技艺如命，因此才有了想学艺先端三年尿盆的段子。

“你想学？”小唐突然抿嘴笑了笑，然后跟看怪物一样上一次打量着李渔片刻，“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你这个脑回路是怎么设定的，你是真正意义的活人么？学点道术先把自己爆掉？”

李渔：“……”

自己看来是真的石乐志，怎么忘记这一茬了，就算自己没问题，可以放心的学，要是殷桃知道自己手下的临时工偷偷学道术，她会认为自己是有上进心呢，还是觉的自己图谋不轨？

一个会道术的鬼差，想想都觉的美的无法直视。

就跟一群哈士奇里，那条想要学狼的二货一样，突兀且智障。

临时工虽然不值钱，可是李渔却很惜命，或者走一条最从心的路？

遇见强的躲一躲，遇见弱的踩一踩？

小唐将座椅放倒，然后躺下闭上了眼睛，分不清是真要睡觉还是闭目养神。

李渔闲着没事，下车去提前观察了下地形，遇见危险随时做好战略撤退的准备。

不足两米宽的小巷，铺设着水泥路面，两边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平方，有的是砖瓦，有的是石墙。

门口两边向阳的地方，基本上户户都开垦出一块小菜园，种点葱蒜或者时令蔬菜，

有的在菜园旁边还搭建一个简陋的鸡窝，或者圈养几只鸭、鹅。

从这里继续往东，不到一千米就是山区，而且柳泉区两个最大的公墓就在那里开发。

围着王洪祥老太太的房子转了两圈，李渔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然后又去周围的房子看了看，依旧没有收获。

索性就回到车上的等天黑再说。

拿出手机翻了翻‘地下群’，依旧没什么人说话，想想也是，群里都是鬼差，自然是以抓鬼为主，总不能抓一个拍张照片发群里，讨论谁捉的好看吧？

将手机收起来，和小唐一样将椅子放倒，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搡着自己。

“哎，旺财，干活了。”

睁开眼小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脸揶揄。

“旺财？什么旺财！”李渔坐起来搓了搓脸，从车上拿起烟点上一根。

“生意兴旺，财源广进。”小唐伸手打开车载音响，一本正经的解释。

车里响起王菲的那首《但愿人长久》。

“呵呵。”

李渔无视这牵强的解释，也没理会在这个时候放这首歌是什么暗示，打开车门径直朝着王洪祥老太太的房子走去。

这样的小区都有一个缺点，就是照明不够，村里勉强立了几个路灯，由于维护不够的原因，还隔三差五的罢工。

走过一段昏暗的道路，庆幸王洪祥房子后面恰巧亮着灯，是后面邻居自己安在门口用的。

路上少有行人，也就更方便李渔探查，要不然被误会是贼来踩点，就不好了。

小时候在农村待过的人，或许还有记忆，一年之中总有来村里玩杂技的团，一呆就是六七天，让那些缺乏娱乐项目的务农人，过足了眼瘾。

甚至会吸引邻村或者十里八乡的都距离过来。

表演的其他节目暂且不算，唯独有一个怕杆的节目是最有道道的。

杆一不是很粗，却很长很高，手艺人光着脚轻松爬到杆顶，然后在上面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出了表演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看看白天踩过点的房子，到了晚上是否还会有人，而同行的人会拿着一个小手电筒，在那家人附近发信号。

在杂技举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也就是最为精彩的时候，同行的热点就会在那个时候下手。

等众人散场离去，杂技团也就迅速离开。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这些人干的，李渔不清楚，可是去奶奶家时恰巧遇见过这样的事，事后虽然报警，可是却人去楼空。

还没靠近王洪祥老太太的房子，李渔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哭声。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断断续续似有若无，而且好像声音很远，绝不像老太太所说的在她家房后。

循着声音，李渔缓步往前走着，在胡同里转了很久，出了住户区，发现还没走到声音所在的地方。

略微分辨了下方向，李渔拿出手机，找到小唐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

总是依靠别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归是要锻炼自己的能力，哪怕是凭借一身蛮力，也要凭自己的本事去做。

面前是一片玉米地，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了山坡，山风吹动，传来阵阵沙沙声。

刚刚爬上来，哭声就戛然而止了。

山坡顶上有一座小石屋，门口放着一块巨石，巨石上面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黑影也察觉到了李渔，却没有转身，声调古怪的说了一句：

“谶语山旁鬼，尘销陇畔丘。

重来芳草恨，往事落花愁。”

恩？

李渔愣住了，什么意思？

暗号？

现在鬼也这么讲究了？可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像是诗，可唐诗三百首他都没看完。

不废话，直接从口袋掏出鬼差证，盯着远处的身影开口说道：

“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让我送你下去？”

黑影微微叹口气，说不出的潇索寥落，“你不是读书人，我不喜欢你。”

说罢猛然跳下山坡，飘荡着远去。

李渔怔怔的看着黑影挪腾在林间远去，喃喃自语。

“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