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一章 假中藏真
“黄崇,你是怎么会想买这幅画的?”德叔问道。
看过这幅画之后,他的鉴定和此前黄崇鉴定的基本一样,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仿品,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钱多呗。”皇甫云低声道。
“主要是装裱方式。”黄崇说道。
“装裱方式?”
“对。”黄崇点点头,看着桌上的画,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宋式装。”
“宋式装?”皇甫云问道:“按照你的意思,这幅画,该不会是宋朝的的吧?那也不对啊,宋朝还没有唐伯虎什么事情呢。”
“我国的书画装裱,其实很早就有了,这种卷轴形式大概是出现在南北朝时期,而发展到宋代的时候,因为书画、字帖空前繁荣,因此也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装裱技术。”黄崇解释道:
“不过真正的宋代装裱方式,所用的裱料应该是绢绫,但是这个却是用宣纸,看工艺,应该是明代或者是明末清初的时候的仿宋手艺,而且是南方一代的技术。”
“不错,眼力可以,就是这个原因,让你决定买这幅画?”德叔问道。
“对,当然这幅画也就是一万二,如果它的起拍价是二十一万的话,那我就放弃了,这次买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同时也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就当做是风险投资了,不亏。”黄崇说道。
“嗯。”德叔点点头,称赞道:“好心态,要的就是这种心态,而且观察入微,很好,继续说说你的其他判断。”
“还有就是这幅画的天杆、地杆和轴头了,都是用木头做的,而且用料还都不错,用这样的装裱工艺和材料,来装裱一副一万二的仿品,说实话,大材小用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张纸太厚了。”
“纸厚?”
“对,虽然好的宣纸,都是分层制作的,一张普通的宣纸就可以劈为两三层,而一些上品的宣纸,甚至可劈为十几层,不过一副普通的仿品,怎么可能用那么好的纸张呢。”
“确实是厚了,用这样的宣纸来画一幅画,确实有点不合理。”德叔拿起放大镜,又研究了起来。
画中画。
以上的推论都是黄崇在买画之前就下的判断,即便是错了,那也就是一万二,这对于黄崇来说,不算大钱,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活,值得赌一赌。
等买下这副画之后,黄崇就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着整幅画,立即就发现这幅画的问题所在,这幅画有两层,上面是一张很普通的画,但是里面还有一张画。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真相立即揭晓。”德叔将卷轴起来,转身离开大厅,到工作室去忙活了,德叔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文物修复大师,对于书画的装裱,他也是行家里手。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皇甫云完全懵了。
“看会书,喝几杯茶,真相等一下就知道了,不要太心急。”黄崇淡定地泡着茶说道。
“这……”皇甫云看向庄睿,庄睿耸耸肩,他倒是有点明白了,不过是在黄崇说完之后才明白的。
……
“余老大。”苗菲菲这边的案子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上,记录了这三个劫匪拿下面具之后的模样,其中一胖一瘦她还很熟悉,就是此前和黄崇说的那两个人,另外一人,江湖人称余老大,在警察系统里面有案底,曾经因为贩卖文物进过监狱。
“姐,查到了,他们昨天就离开了京城,去西北了。”
“西北。”苗菲菲闻言一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明天黄崇和庄睿也要去西北。
“好,小赵,你立刻去申请,这次你和我一起走一趟,一定要将这伙人绳之以法。”苗菲菲说道。
“是。”
“对了,你打个电话问一下,最近社科院有没有派驻西北的考古队。”
“姐,你是怀疑他们……”
“嗯,这伙人既然是盗墓的,没有理由突然来一趟京城,抢了个东西,然后又匆匆离开,这不合理,我推测,肯定是他们有什么发现,很可能是找到了新的下手目标,这次的抢劫,说不定和盗墓有关系。”苗菲菲说道。
“是。”
……
“你们都过来吧!”喝了半个小时的茶之后,德叔招手说道。
进入工作室之后,三人发现,原本的一幅画现在已经变成了两幅,一副摆放在桌上,一副悬挂在墙壁上,前者就是此前他们看到的那一副,而桌上的,看起来就要老旧许多。
“这货比货,得扔啊。”皇甫云感慨道,即便是他这个对于古玩字画完全不了解的人,看到这两幅画之后,立即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异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墙上的画呆板,桌上的画栩栩如生。
“上面这一幅,唐伯虎的风采确实是有一点,但是你光看这纸,就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了,仿品。”
“但是这一幅那就完全不同了。”德叔指着桌上的画说道:“笔触干净利落,字也有精神,你看她的衣服、人、石头,画得多生动啊!”
“德叔,你是说,这假的,在真的上面?”庄睿颇为吃惊地问道。
“对。”德叔点点头:“从上面的印章来看,也算是传承有序,可是到了最后一个人手中的之后,可能是害怕有人觊觎,或者是出于什么其他原因,所以干脆就在真迹的表面敷了一层伪图,掩人耳目,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幅画在知情人手里遗失,就被当做仿品,流传了下来。”
“这,是真的唐伯虎的画?”皇甫云问道。
他虽然不知道唐伯虎的画值多少钱,但是很值钱是肯定的,毕竟唐伯虎的名气那么大。
德叔说道:“十之八九吧,不过我对于字画的鉴定并不专业,黄崇,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帮你看看。”
德叔这些老一辈的专家,都比较谨慎,除非是有万全的把握,反正很少下绝对的定论。
“德叔您谦虚了,您说是,那肯定就不会有问题了。”皇甫云笑道。
“嗯。”庄睿点点头。
德叔摇摇头,对着黄崇说道:“黄崇,你这眼力厉害了,连我都没看出来的问题,却被你看出来了,果然还是年轻人的眼睛好使啊,厉害,厉害!”
“也就是运气,我就是觉得一万二还行,就试一试。”黄崇说道:“如果是两万的话,可能我就不会下手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德叔,一事不劳二主,要不您帮我给装裱一下?”
“好,不过我也不收你费用了,只是你这幅画,可得在我这里,多留一两个月。”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