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产婆术

六月十四号,星期五,上午放学后非毕业班学生离校,轮出教室给毕业班的学生进行高考模拟考试,这是徐震华安排的。

上周谢局长带徐震华去省里一重点中学,参观考察了一整天,那所高中都已经进行了三次模拟考试了!而渔洋中学虽也进行了考试,但非毕业班没有让出教室,毕业班的学生都是在本班教室考试,以谢局长的话讲:那样体验不到高考的气氛,效果不会太好。

每三十人一个教室,每个教室两个教师监考,考场编号,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准考号,必须在考试卷上填写自己的姓名、学校、准考号,一切都模仿高考,这是渔洋中学首次这样高规格组织高考模拟考试。

方案确定的那天,张建军找到了李柏林,问语文试卷的作文题能不能采用93高考的作文题,在弄明白了张建军的意图后,李柏林爽快地答应了。

张建军接着学了张勇涛,上县城做了一张假证件——许美静本次模拟考试的准考证,正反面均做得和高考准考证一样。张建军想让许美静全方位模仿一次高考,试试许美静的反应,看看她有没有克服对高考的恐惧心理。

第四考场第二组第二排,许美静本次模拟考试的座位,张老师给的准考证放在课桌的左上角。

正在进行语文考试,许美静认真地答题,当看到作文题时,许美静陡然一阵紧张,呼吸加速,手有些发抖。

怎么是93高考一模一样的作文题?许美静放下笔,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许美静带着笑脸,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英雄救美”四个字……

语文考试刚结束,张建军又找到李柏林,拜托他现在就批改出许美静的试卷。李柏林二话没说,择出许美静的语文试卷,拿起红笔对照参考答案当即批改。

“119分,很不错,作文写得很感人!”李柏林高兴地说。

“棒极了!”张建军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

吴瑞的本次模拟考试是在出租房里考的,张老师叮嘱每堂开考后,吴瑞到他那里去拿试卷回去看看,方便老师评讲的时候有印象。吴瑞的右手还没有完全好,写字还是不太方便。

周文秀关上了理发店的门,二楼前面的房间里,两个人正在做题。

吴瑞看题目,指出怎么写,周文秀当起了记录员,这是周文秀的主意。周文秀笑着说:“看看我们两个一起考,能考多少分?”

“作文就不写了!”周文秀把前面的题目写完后,吴瑞说。

“行,我下去开门,看还能不能做两个生意。”周文秀放下笔,起身要下楼。

“我不要你走!”吴瑞把周文秀按倒在床上。

宽大的床,年轻的身体,粗重的喘息声,颤栗的心!

周文秀可没有叶丽霞一样的顾虑,吴瑞就是她的未来,就是她的一切!那晚之后,两个人每天都同睡在这张新床上。

六月十八号,周二晚上,张建军在讲台上读着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

李桐第一;

徐永章第二;

……

许美静第四;

……

舒云第六;

……

刘祥第八;

……

……

吴小凤第十二;

叶丽霞第十三;

……

……

王燕第十九;

……

……

虞跃华第二十五;

……

……

杨志飞第七十一;

……

……

许的学第七十六;

……

……

李留阳第八十;

……

……

吴瑞缺考。

舒云记录着一些数据,秀美的脸上写满了神秘;

叶丽霞低着头,白净的双手不停地牵扯着衣角;

刘祥冷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

杨志飞皱着眉,一脸孤伤;

李留阳眼睛望着窗外,莫名地想起了袁梦婷;

……

……

六月十九号,周三,课外活动时间里,大家都在教室里做作业,一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教室门口,许的学连忙跑了出去。

回到座位上,许的学拿着两瓶菜,一瓶咸鱼干,一瓶花生米。旁边几个看着嘴馋,许的学打开瓶盖,几个人先尝了起来,顿时满屋子香味。

坐在许的学前面的王燕拿了两块咸鱼干,嚼得津津有味。

“刚才那人是你爸爸吧?”王燕问。

“是我姑父,今天来渔洋镇办事,顺便带些菜给我,我姑父对我可好了!”

“呸!”王燕把嘴里的咸鱼干吐在地上。

“我姑父犯你什么事了?你怎么这样?”

“就犯了事!狗屁姑父!”王燕凭空来了一肚子气。

“你的姑父才是狗屁!”

“砰!砰!”两声清脆的响声,咸鱼干散了一地,花生米满地滚!

“你陪我的菜!你这个疯子!”许的学大骂着。

一个巴掌打在许的学的脸上……

桌子椅子都倒了,书到处都是……

张建军房间里,张建军极力地忍住笑,从教快二十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女孩和男孩打架,第一次见男孩子哭得稀里哗啦,而女孩子若无其事!

调解了半天,王燕仍不认错,张建军叫许的学先回去,他与王燕单独谈谈。

“坐下,我们聊聊。”张建军搬来了椅子。

王燕愣着不动——还坐下?这是来挨批的呀!

“快坐下呀,坐着聊,舒服些!”张建军接着给王燕倒了一杯茶。

坐在张老师旁边,手里捧着茶,王燕眼睛看着屋顶,忍住了眼泪。

张建军: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王燕:我讨厌他反复提到姑父二字!

张建军:提到姑父就如此生气?为什么呢?

王燕没有回答,眼泪开始往下滚。

张建军:有什么伤心的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我会替你保密的!

王燕:您真的……真的会保密?

(王燕望着张老师,半信半疑的眼神。)

张建军:我发誓,我一定会替你保密!(张建军举起了右手。)

王燕哭着诉说了隐藏在自己心中沉痛的往事。

王燕: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许的学也不是好东西!(说完旧事后,王燕别哭边喋喋不休。)

张建军往王燕的杯子里加了些水,等待王燕平静下来。

张建军:你爸爸对你怎么样?

王燕:好!(王燕不明白张老师为什么提到爸爸。)

张建军:真好还是假好?

王燕:真好!我爸爸可喜欢我了,什么事都随着我!

张建军:我这个班主任怎么样?

王燕:好!(王燕望了望手中的茶杯。)

张建军:真的好吗?

王燕:真好!班上很多同学都喜欢张老师!

张建军:你爸爸和我是不是男人?

王燕张大了嘴巴——张老师为何提出这样奇怪的问题?

张建军:请回答我!

王燕:肯定是呀!

张建军:你今天说了很多遍“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和你爸都是男人,按你的意思,我和你爸都不是好东西,可为什么你又说我和你爸好呢?

王燕睁大了眼睛,思索的眼神,不停地喝着水。

张建军:你不能因为你姑父一个人的错而将所有的男人一棍子打死!你姑父已经对你的心理造成了伤害,倘若你这心结打不开,这种伤害将会持续下去!为一个无耻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太不值!

王燕:我明白了,张老师!(王燕流着眼泪,紧绷着的脸开始舒缓下来。)

张建军:倘若下次再发生类似这样的事,要勇敢地讲出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好自己!知道回教室后该怎么做了吧?

王燕:我回去就向许的学道歉,下次回家我给他带我家最好吃的菜!谢谢张老师!

王燕破涕为笑,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