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八章 那就让人家听声响呗

紧接着,多尔衮阴恻恻地道:“可你终究会输,输得非常彻底。”

吴争神色不动,“未必。”

刚刚放松的手再次握紧了刀柄,刚刚松开的弦再次崩紧,刚刚露出的笑意僵化在脸上。

“你犯了个错误,致命的错误。”多尔衮眯着眼道。

吴争依旧坦然,“请指教。”

“本王的重骑是从后军调来的,不在一百随扈之中。”多尔衮多少有些得意,这是岳乐那小子的建议,今日事了之后,多尔衮打算不再追究岳乐依附豪格之罪,“你的一百随扈已经阵亡三十人,而本王除麾下一百随扈之外,还有二十铁骑。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便可将你们一网打尽。”

声色俱裂、霸气满满。

让义兴朝官员为之色变。

这话不仅让义兴朝官员愤怒,连范文程、洪承畴等汉臣都看不下去了。

洪承畴道:“摄政王此言有待商榷,常言道,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王爷此举……。”

“闭嘴。”多尔衮头也不回地喝斥道,“这不是朝堂,此地本王作主。”

陈子龙怒骂道:“尔为堂堂清廷摄政王,却以此卑鄙手段来算计谋害我朝谈判使者,尔等可还要颜面乎?满清朝廷可还要颜面乎?”

多尔衮连眼睛都不看陈子龙一眼,对着吴争道:“本王不想要他们的命,只要你的命。你死,他们可活。这次,你怎么选?”

陈子龙见多尔衮不理他,更是怒极,他一撩衣摆竟一头向多尔衮撞去。

吴争横跨一步,挡在陈子龙面前,“人知礼,兽无礼,鞑子如兽。卧子先生何必与畜生一般见识?请稍安勿躁,先退回去吧。”

这话骂遍了所有满清官员,拜音图和岳乐等武臣立马上前,拜音图指着吴争怒吼道:“南蛮子只会逞口舌之利,方才三十人尽丧于王爷铁骑之下,还敢饶舌?”

不想,这话同样触及了多尔衮心中之殇,他怒目回瞪,斥骂道:“多嘴,退回去!”

拜音图莫名其妙,只好后退。

多尔衮回头看着吴争,阴恻恻地道,“骂……继续骂。一会儿,本王会让你知道,骂的代价。”

吴争这次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洪承畴众人道:“本公就算只有七十火枪兵,但只要发生火拼,也有一搏之余地,你们这些人,势必会成为枪口下之游魂。”

这话倒没有夸张,高台上人员本就集中,火枪射击,几乎到了无须瞄准的地步。

这种程度的射击,避无可避。

所以,吴外这话让洪承畴、范文程等汉臣无不变色。

多尔衮似乎也感到了吴争的挑拨用心,他呵呵一声道:“无非就是七十杆火枪罢了,就算任由你施为,也就一次射击。本王一百随扈尽是可随时为本王赴死的勇士,可第一时间挡在诸公身前……吴争,可你绝没有第二次射击的机会。”

这话似乎安定了那些汉臣的不安,可象洪承畴、范文程这样的,却知道这是多尔衮安抚人心之言,真要是打起来,但凡被火枪兵在二、三十步之间枪口指着的,定无幸存之理。后面随扈根本来不及替他们挡子弹。

可他们终究不敢去顶撞多尔衮,只能选择向后挪步,希望借助别人的身体来挡住炽热的弹丸。

这种下意识的举动,让官员们都纷纷效仿。

多尔衮身后很大一段距离,出现了空档。

反观吴争这边,象陈子龙这样与吴争一向不对付的都昂首站在了吴争身侧,嗤声斜视多尔衮。

人心向背,让多尔衮心中更加恼怒,他已经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除吴争而后快。

多尔衮必杀吴争之心,并非因今日十名铁骑,折在当场。

也非因兄弟多铎死于吴争之手。

而是多尔衮今日真正感到,面前的吴争,会动摇清廷的根基,这小子太会煽动人心了。

武勇不可怕,善谋亦不可怕。

可怕的是能将武勇、善谋之人聚拢起来,如臂使指之人。

所以,多尔衮不得不撕破颜面,不知羞耻地冒着受世人诟病的可能,下决心当场铲除吴争,以求一劳永逸。

多尔衮认为,值!

他的手刚刚抬起,吴争就开口道:“本公劝你还是多做思量,你的手一旦挥下,或许可以杀我,但你自己,还有身后所有满清官员,都将为本公陪葬。”

多尔衮冷哼道:“还是以这七十杆火枪来威胁本王吗?无用!”

他的手已经抬到最高处,就待挥下。

吴争依旧平静,“摄政王勇如虎、狡如狐之名吴争早有耳闻,你真认为,我会没有准备后手来防备你的狡诈、反复吗?”

这话让多尔里一震,确实,这事有些奇怪,按道理,象吴争这般“奸滑”之徒,是该有些后手,特别是当三十重骑从后军调来之时,他不该忽略这种力量平衡的打破。

多尔衮起初听岳乐建议,立时认为这是除掉吴争的好机会,也同样在观察吴争会不会引起警觉,但吴争没有警觉,这才让多尔衮起了必杀之心。

在多尔衮看来,这险值得冒,就算死几个大臣,只要能杀死吴争,回京也能对朝廷有个交待了。

顺便还能替兄弟多铎报了仇。

可现在,听吴争这么一点,加上吴争的镇定,多尔衮的疑心瞬间升起。

他下意识地左右一顾,突然回首道:“本王差点就中了你缓兵之计了。这高台四周即是空旷之地,你麾下大军就算此时出城,也赶不及救援,你还有何后手可以依仗?”

所谓嘴巴说不信,身体却很诚实。

多尔衮话说得自信,可手确确实实地不敢挥下。

吴争提高声音喊道:“小安子,人家不信,那就让人家听声响呗!”

“喏。”站在高处的宋安随即挥动手中的令旗。

旗影方起,“轰”地一声巨响,一颗乌黑的炮弹带来尖啸声,以肉眼可见的痕迹,生生砸在了高台左侧十丈附近,平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红衣大炮?!”清廷官员齐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