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海盗袭廉州

熊文灿很少亲自指挥军队，毕竟他与袁崇焕这种长期在军中任职，直接指挥作战的文官不同，他是比较纯的治理地方类型的文官，得任军职，完全是因为朝庭重文轻武，不论什么地方，都要用比较有威望的文官来压制武官。他是广东巡抚，而两广许多事情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便让他兼任总督两广军务，事实上的军事行动他一般很少干预。

但这一次，他却很难得自己亲自领兵作战，虽然一切自有曾樱等人谋划，而阵前直接指挥另有他人，他更多只是观战。前几日兵推得很快，然而他并不觉得高兴，毕竟海上还有许多海盗漂着，谁知道这些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虽然他并不认为海盗能打下防守严密的大城，可是攻下一些县城，或劫掠了一些村寨，也会让言官们不断上书攻诘他。然而，在车坂一战，虽然他的军队损失比之前大，这位一直愁眉苦脸的巡抚大人，却眉开眼笑了，这让他身边的人，都非常奇怪。明明前面打得更顺，这位大人却愁眉苦脸，车坂这里虽然胜了，可是损失却很大，大人反而笑了呢。

曾樱是他身边人，也忍不住好奇地问，“大人，此战我们损失了近一千人，大人不但不批评各指挥、千户，反而感觉很高兴，却是为何？”

“哈哈哈哈，你啊，谋一城一地，或一场战役，挺有见地的，可是在通观全局上啊，还须加强。你看啊，此战我们虽然损失大一点，但说明什么？”

熊文灿笑得甚至都让曾樱感觉有点灿烂过了头了了，也更令他迷惑，不过作为属下，不能表现出来，还是恭敬地说，“请大人示下！”

“这说明，刘香海盗的许多精干，也在此地啊。我们真正着恼的，是王咸鹏匪帮那乌合之众吗？不是，我们真正着恼的，是刘香那神出鬼没的海盗。现在他的精干队伍在这里帮着王咸鹏，这意味着什么？”熊文灿问道。

曾樱恍然大悟，重重点头道，“噢，我明白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在此一战，重挫刘香，不但彻底解决雷州的问题，还能令困扰沿海多年的海盗问题，也大大缓解！”不过，作为智谋人士，他的头脑没那么简单，沉思了一小会，还是提出了他的担忧，“不过大人，刘香海匪规模颇大，此间虽然有刘香精干人马出现，未必是其主力啊。若是他还有主力在其他地方袭扰，那也会给我们造成很dama烦。”

“嗯，你只知其规模大，却不知其实际虚。你想啊，如果刘香真的有很多精干兵卒，在此前几年，又怎地会屡屡被郑芝龙击败？刘香海盗，纠合了沿海许多流民，看似人多，但其中有大多都是不堪作战的老弱妇孺。依我看，他真正的精干力量，不超过八千人，而来到此地，至少半数。哼哼，你想想，如果我们一举击溃他半数精干，再把这消息告诉郑芝龙，那郑芝龙还会龟缩在月港不出来吗？到那时候，海上有郑芝龙，陆上有我，广东沿海还有何患？”

曾樱这会算是明白了，熊文灿是故意在这一带缓慢推进的，他知道王咸鹏与刘香有勾结，所以通过缓慢推进，引得越多的刘香人马来援，他便可以消灭更多的海盗。在此重创海盗，他与郑芝龙那个奸商讨价还价，也更有本钱。“那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哼，若我猜得不错，那王咸鹏和李志奇的意图，是节节后退，真正固守的地方，是横山一带。这一带河道纵横，丘陵遍布，而当地民众又饱受过去知府和盐监盘剥，心向王咸鹏。他们想诱我们深入，然后借地势分割，将我们割成小块，一口口吃掉。即使最终他们守不住横山，但也能重创我们。我们便将计就计，发挥我们的优势，不待他切割我们，我们自己便分成互为攻守之小块，轮番推进，敌进我退，合为一股，敌退我进，吞食敌阵。”

他这个策略，效果还是不错的，从车坂到横山几十里地，一万多明军分成几股，互为犄角，轮次推进，就像一个弹簧球一样，王咸鹏与李志奇的各种聚力挤压，后退诱敌，都没有取得很大效果，反而折损不少人马。眼看着渐渐败退到九洲河边，而救兵还未来到，王咸鹏和李志奇，都感觉后背有些发凉。按熊文灿这种打法，他们不认为依河而守，便能守得了多少时日，而一旦被熊文灿打过九洲河，夺了横山，那么再往南，整个雷州便无险可守了。雷州城又早被破坏，城池未修，眼见也不可依仗。所以，这九洲河边的对峙，王咸鹏和李志奇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败了，不退回雷州城，而是退往就近的海边，争取尽可能多的人从海上逃亡。

熊文灿虽然不直接指挥战斗，但是可以提要求，“所有军兵，人人背板，亥时造饭，子时结板造浮桥，趁夜深雨大，强渡九洲河，务必出其不意，予敌重击！”

然而，当全军做好饭，吃得正香时，一个冒雨赶来报信的信使，将信送到熊文灿手中时，却直接让他把手中饭碗重重砸到了地上，“刘香，刘香，你欺我太甚，欺我太甚！”大叫几声，颓然跌坐地上。

曾樱等人急忙过去扶他，然后看那信件，信上写道，“刘香海匪万人，兵分两路，直扑廉州。一支行船直入南流江，攻取廉州府西港，将港口仓中粮草物资尽数劫去。一支耀兵城下，焚烧城门，炸塌城墙多处，廉州城破只在旦夕，请都督速回军救援！”曾樱念着念着，手也抖了起来，白天熊文灿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海匪主力在此，无力攻打大城，晚上信使便来，说廉州城危在旦夕。如果廉州城被攻破，那么不只是熊文灿，估计整个广东行省军政各界大员，都会被朝庭一锅端了。“廉州大城，怎地如此不堪一击？海匪明明许多精干在此，又从哪来的万人直扑廉州府？”曾樱颤巍巍搁下信件，忍不住疑惑地问。

“唉，曾樱啊，我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人，以致陷此境地！”熊文灿颓坐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谁？”

“还能有谁，这肯定是思明府那位土司的手笔，除了他，放眼南疆，还是谁能给刘香如此大的支持。只是，这家伙肯定又是让黄莫两家军兵，混于海匪之中，助刘香攻廉州。唉，可惜我们的厂卫，很难渗透进去，拿不到有力证据，不然我定要上奏朝庭，大军压境，先把思明府改土归流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