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528）绀野木棉季
“查出来了吗？”楚月在电脑面前，看着电脑里的结衣说。
“是的，爸爸。”结衣回答，“优纪小姐真实姓名是，绀野木棉季。所在地址是……横滨港北综合医院！”
“嗯。”楚月点点头，“横滨啊……看来要出一次远门了。”
“那个……爸爸？”结衣忽然问。
“嗯？”
“优纪小姐的地址，是医院啊，爸爸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呢？”结衣奇怪的问楚月。
“这个嘛……我早就知道啦。”楚月对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可惜结衣并不能从屏幕上感受到楚月的手指，所以好像完全没有反馈。
“早就知道了？”结衣仍然是不能理解的看着楚月。
“没什么。”楚月笑了笑，“结衣不用理解也没关系。”
“要去吗？”忽然，楚月身边的神无问道。
“嗯。”楚月点点头，“神无也一起去吧。”
神无同样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坐上了新干线，准备前往横滨。
神无不说话，楚月也沉默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神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是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
只不过，神无是不会问的。
此时的新干线人很少，楚月和神无坐在一起，对面没有人。
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面出现了一个穿着幼儿园校服，还背着书包，带着黄色小帽子的幼女。
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父母在她身边，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都没人知道。
车厢里的人似乎都无视了这个幼女，好像这个幼女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但是，楚月知道这个幼女是谁，也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与这个幼女两个人了一样。就连身边的神无，也不例外。
“盖亚，这次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楚月有些无奈的说。
“楚月大人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一个人过来的原因吗？”幼女笑着用神言说。
“难道说……我惹阿赖耶生气了吗？”楚月问。
“答对了！”幼女盖亚鼓掌。
“额……”楚月汗，“因为她知道了我要去救优纪吗？”
“是的。”盖亚点点头，“原来楚月大人也是知道的啊。”
“猜的。”楚月说，“优纪在原作中患有绝症，这是《刀剑神域》的主线，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情节。”
“其实，不管楚月大人怎么破坏原作的情节，都没有关系的。”盖亚说，“楚月大人忘了吗？这些世界，其实是阿赖耶管理的世界线，并非真实的某个世界，而是‘人们意识中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是我去救优纪，应该也没什么吧？”楚月问。
“当然不是了。”盖亚回答说，“楚月大人你忘了吗？这些世界是存在‘正轨’的。也就是剧情发展的正常轨道。虽然楚月大人经常改变剧情，但是很多事情依旧会按照原作的故事继续发展。”
“这个我倒是知道。”楚月说，“‘原作’的力量。”
“这个就是因为人们意识的限制。”盖亚说，“比如说，如果某一个世界的主角一开始就消失了，那后面的剧情根本无从发展，这个世界也就临近崩溃了。”
“崩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主角的消失，而是因为存在于人类意识中的故事不再统一了。主角消失，人们可以继续补完故事，但是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这样就导致，原本牢固的一个整体的人类意识世界，变成了一盘散沙。这样一盘散沙，我们一般是不会再维护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会慢慢消失。”
楚月想起来每次看到世界线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变的越来越细，最后消失的世界线。想来，这些世界线便是这种情况。
忽然，楚月想起了这一次自己要去救优纪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如果救了优纪，这个世界就会有崩溃的危险，是吗？”楚月问。
“这是当然的了。”盖亚说，“优纪的死是对《刀剑神域》观众和读者影响非常大的因素。楚月大人你改变了这个，这个世界自然不可能像原来那样牢固了。”
楚月哑然，但是，心里马上又奇怪了起来。
自己以前不也破坏了很多世界的主线吗，也没有见以前的世界崩溃啊。
“看来楚月大人自己也意识到一些事情了呢。”盖亚笑了笑，“安心啦，要不然，楚月大人以为，我和阿赖耶一直在做什么呢？”
“维护世界和平？”楚月脱口而出。
“差不多。”盖亚微笑着点点头，“楚月大人对世界造成的影响，还没有像‘主角消失’这样强烈的，不至于导致世界的崩溃，只能说是有崩溃的危险……或者说，有很大的波动，这些危险、波动，都处于我们可维护的范围内。”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麻烦盖亚和阿赖耶啊！楚月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安心啦，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盖亚笑着说。
“那……阿赖耶她这一次生气是因为……”楚月想了想说，“这一次对世界的影响太大了？”
“是呢。”盖亚依旧是笑着，“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楚月大人这么做的话，原本会对观众读者造成极大的影响的剧情点就消失了。这会给我和阿赖耶修复这个世界带来很大的工作量。”
“原来阿赖耶是生气这个啊……”楚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因为你们没有说过，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在麻烦你们……”
“其实楚月大人之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行动哦，只不过阿赖耶只是默默忍受了。”盖亚笑了笑，“这一次也是一个人生闷气。我原本也是不想告诉楚月大人这件事情的。但是……”
“啊，我理解的。”楚月说，“即使是神，在感情上和人没什么区别呢……”
“就是这样。”盖亚点点头，“其实，我过来这边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楚月大人。”
“什么？”楚月看着盖亚。
“如果楚月大人执意去救优纪的话……”盖亚说，“阿赖耶就会来带楚月大人走了哦！”
“唔……”楚月语噎。
怪不得以前的时候也是，自己一做什么大事情就会被阿赖耶带走，原来是嫌弃我对她们的带来太多的工作了啊！
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收太多后/宫了？
“嘛，就是这样了。”盖亚说，“要怎么做，最终还是由楚月大人自己来决定的哦。”
说完，盖亚就对楚月摆摆手，逐渐消失。
这个时候，楚月才再次属于回了这边的世界。
神无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也对，神无怎么可能意识到刚刚盖亚布下的结界。
其实，盖亚也没有对楚月说太多的话，只是告诉了一下楚月，楚月对这些世界造成的影响，后面都有盖亚和阿赖耶的努力帮助。
这个楚月原本就是知道的……
楚月对世界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第一个《犬夜叉》的世界了，但是那个时候是自己第一次穿越旅行，所以盖亚和阿赖耶不想太过干扰自己吧。
现在，自己早已习惯了在各种不同的世界里旅行，阿赖耶依旧没有干扰自己，但是温柔的盖亚看不下去了，过来提醒了一下自己。
告诉了自己，为什么每次自己大开手脚之后，就被阿赖耶带走的原因……
呃……果然不愧是阿赖耶。
果然，在这边的世界也呆的够久了呢。
楚月看向窗户外面。
抱歉了，盖亚，你可能还不知道，但是阿赖耶知道的——
我要做的，可不仅仅是救优纪……
……
横滨到了，楚月和神无一起从新干线出来，打车来到了这座横滨港北综合医院的门口。
走进医院，来到前台，楚月对坐在前台的女孩儿说：“你好，我是来探病的。”
“请问是要探访哪个病房的病人呢？”女孩儿问。
“我只知道名字是绀野木棉季，可以吗？”楚月问。
“绀野木棉季……吗……”女孩儿在电脑上查了起来。
这个时候，另一边的一个大妈忽然插嘴问：“可以请问一下，您的名字是？”
“楚月。”楚月回答。
“楚，楚月老师？！”大妈好像知道楚月的名字，惊讶的说道。
“嗯？”楚月看着这个大妈没有说话。
“楚月老师您请在那边的椅子上等一等！”大妈说完，赶紧起身朝着后面跑去。
这个医院竟然有人知道自己啊……是当初茅场晶彦提供技术的时候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了吗？
没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就走了过来。
“抱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楚月老师。”男医生说。
“哪里，我刚来一会儿而已。”楚月说。
“我叫仓桥。”这个年轻医生说，“是绀野木棉季小姐的主治医生。”
楚月点点头。
“啊，既然是楚月老师的话，想必已经知道了不少关于绀野木棉季小姐的事情了吧。”仓桥医生说，“我们来这边吧。”
仓桥医生带着楚月和神无，来到了一个休息处。
“那个，这位是？”仓桥看到神无，问楚月。
“是我的女友，名字是神无。也是木棉季的好友。”楚月说，“我想，木棉季她应该向你们提到过吧。”
“是提到过的。”仓桥说，“当初木棉季对我说的时候，我还想着是不是楚月老师你呢，没想到真的是呢。”
“那个，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呢？”楚月问到。
“别看我们这里是医院，我们也经常关注完全潜行领域的。”仓桥说，“楚月先生的名字，在完全潜行领域可是响当当的了呢。”
楚月笑了笑，这倒是没说错……
SAO的主要研发者之一，亲自参与SAO的测试，在SAO内拯救了许多人，以及在ALO中找出了幕后黑手，帮助警方救出被困于ALO的剩余SAO幸存者，等等的事迹。
“既然楚月老师来到这里，我想，楚月老师应该也知道Medicuboid的事情了吧。”
“只是稍微调查了一下。”楚月说，“还是麻烦仓桥医生你再向我详细的解释一下吧。”
虽然楚月还记得一些，但是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好的。”仓桥医生点点头，“Medicuboid是国家项目，现在正在高速发展，是世界首创的医疗用完全潜行装置。”
“虽然是这样，但是完全潜行装置是VR设备，而不是AR设备。”楚月说。
“没错，楚月老师了解的很多呢。”仓桥医生说，“通过使用Medicuboid，可以让失明者，失去肢体的人，在VR世界中完全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甚至，Medicuboid还可以通过加大电脉冲，使其覆盖大脑和脊椎，与病床一体化……”仓桥医生说，“如果成功了的话，会引发医疗界的巨变哦。”
“……”楚月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果Medicuboid的功能再细化一些的话，与摄像头连接，还可以实现AR等功能哦。”仓桥医生说。
“我有三个问题……”楚月说。
“嗯，请问。”仓桥医生回答。
“这个Medicuboid，现在还处于实验阶段对吧？”
“是的……”仓桥医生一听到楚月问的这第一个问题，眼神马上就暗淡了下来。
“加大电脉冲，让设备覆盖大脑和脊椎……这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未知的，而且是无法恢复的伤害吧？”楚月说，“AmuSphere……不对，即使是NERvGear，也不敢做出这样的功能吧？”
“楚月老师不亏是曾经参与过SAO的开发的人呢。”仓桥医生说，“您说的没错。”
“最后一个问题……”楚月说，“Medicuboid这个设备，并不能治愈疾病吧？”
“……”这一次，仓桥医生没有回答。
楚月说的没错，Medicuboid再强大，终归不是药物，不是治疗手段，不能治愈人的疾病。
沉默了许久之后，仓桥医生才说道：“Medicuboid现在备受期待的领域，是TerminalCare……”
“临终关怀，吗……”楚月说。
“嗯。”仓桥医生点点头，“木棉季小姐……我想，楚月先生你也知道了吧。”
楚月点点头。
“那么……您还是想要看望一下木棉季小姐吗？”仓桥医生问。
“当然了。”楚月站了起来，“要不然，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呢？”
仓桥医生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那么，我就带您去Medicuboid医疗区那边吧。”
Medicuboid现在还处于实验阶段，医院里甚至有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设备。
一边带着楚月和神无走着，仓桥医生一边说着优纪的情况。
“木棉季是在2011年5月出生的，她母亲因为分娩绀野姐妹这对双胞胎的时候，因为难产进行了剖腹产手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进行了紧急输血。遗憾的是，当时的血液，被HIV病毒感染了。”
“在她母亲的血液检查上查明的时候，全家已经都被感染了。”仓桥医生继续说，“她的父母在得知之后，曾经想全家一起寻死，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和疾病抗争。”
“2024年，木棉季的父母，先后在AIDS所引发的肺炎和其他感染去世了。只留下了木棉季和她的姐姐，绀野蓝子。”
“去年，也就是，2025年，蓝子小姐也在这所医院去世了。仓桥医生说，“绀野一家人，现在只有木棉季小姐还在这里。”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但是背后所隐藏的艰辛，所要面对的困难，所要忍受的痛苦，大概，也只有绀野一家人自己能够体会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仓桥医生带着楚月和神无来到了一个门口。在门顶的牌子上，写着“第一特殊计测机器室”。
仓桥医生把自己的ID卡在门口的机器上按了一下，门边滴的一声打开了。
“走这边。”仓桥医生说。
楚月和神无一起跟着仓桥医生走了进去，里面却是很窄的房间，只不过，房间的一面是黑色的玻璃，前面还有一个小键盘。
“在窗口的另一边，是无菌室，所以不能进去，还请你们谅解。”
说完，仓桥医生便在键盘上按了几下，玻璃后面的灯便亮了起来。
在这个玻璃后面，骨瘦如柴的优纪，正躺在病床上。胳膊，腿，胸口，几乎每个地方都连接着一台医疗设备和输液袋。
在优纪的脑袋上，更有一个巨大的完全潜行设备，让优纪能够一直待在VR世界里。
“HIV……是什么？”神无忽然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和楚月在一起的小女孩儿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仓桥医生还是回答到：“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即艾滋病，AIDS，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的病毒”
“艾滋病啊。”神无说。
就连神无也少见的关心起了优纪了啊。楚月心里说。
“木棉季她大概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免疫力急剧下降的，然后住进了这所医院的。”仓桥医生坐在了玻璃对面的椅子上说，“即使如此，她也一直保持着笑容。”
“是呢。”楚月说着，想起了新生ALO中的优纪的笑容。
“仓桥医生，木棉季大概是什么时候使用的Medicuboid？”楚月问。
“SAO事件刚刚发生的时候，引发了巨大的骚动，那个时候Medicuboid一号也就完工了。”仓桥医生说，“不过即使我们想做实验，但是Medicuboid比NERvGear大几倍的电脉冲，使得没人可以推测会对患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知道了这种风险还愿意尝试的患者实在不好找，于是，我就给了木棉季和她的家人一个提议。”仓桥医生说，“如果让木棉季愿意成为实验对象，就可以让她住进有Medicuboid设备的无菌室，这样可以大幅降低被感染的危险。”
“……”楚月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但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木棉季再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长时间待在无菌室里，的确可以降低艾滋病患者被感染的危险，但是……一旦离开无菌室，会比其他艾滋病患者更加脆弱。
“我也经常问自己，这样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仓桥医生说着，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觉出现在脸上。
楚月看得出来，这位医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
这样用自由换取生命的决定，不管是作为提议人的仓桥医生，还是决定接受的木棉季一家人，都会自我怀疑。
到底，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呢？
“从那之后，木棉季就一直待在VR世界里。”仓桥医生说，“为了缓解她的痛苦，我们开启了Medicuboid的体感消除功能。”
“那么……”楚月说，“现在的优纪，可以看到我们吗？”
“可以的。”仓桥医生回答说，“Medicuboid有自己的UI界面。不在任何游戏世界的时候，是处于一个单独的虚拟空间内的。在这个空间里，可以通过那边的摄像头和麦克风看到听到我们这边。”
玻璃对面的Medicuboid上连接有摄像头，是可以看到此时的楚月和神无的。
“优纪……”神无忽然说。
“嗯？”
“马上也要死了吗？”神无问。
“这个……”仓桥医生愣住了一下，看了一眼玻璃后面的优纪，没有回答。
而这个时候，这个小房间里的音响想了，是优纪的声音。
“医生，请直说吧。”优纪说道：“我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而且……而且，在神无和楚月的帮助下，我们也已经留下了足够的回忆了。”
“说什么傻话。”但是，楚月却打断了优纪，“说什么足够的回忆，我们只有那么一点回忆，怎么可以说是‘足够’呢？”
“要说足够的话……”楚月对优纪露出了微笑：“也要等，新生ALO停止运营的那个时候，才可以。”
在这一刻，优纪再次从楚月的微笑里，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呜……”
优纪又哭了，只不过音响刚刚放出优纪的一个“呜”声，就被优纪切断了。
“优纪大概……又哭了吧。”作为优纪的主治医生的仓桥医生，对优纪更为了解。
“是这样啊……”楚月说。
又看了躺在病床上的优纪一会儿，楚月忽然说：“仓桥医生。”
“嗯？”
“我可以进去那里面吗？进去无菌室里面。”楚月问。
仓桥医生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说道：“楚月老师你应该知道无菌室意味着什么的啊！为什么要说这种……”
“无菌室也不是密闭的。”楚月说，“进行全身消毒之后再进去，应该是可以的吧？”
“话虽如此，但是这也并不是绝对的啊！”仓桥医生一时间有些激动，“只要打开无菌室的门，木棉季被感染的危险就多了几分……”
“医生……”木棉季再次接通了音响，打断了仓桥医生的话。
“就……就让楚月，进来吧……”木棉季抽噎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