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牛出世
等到长生帮着奶奶做完晚饭，爷爷和三叔也从地里干完农活，收工回家了。
看见爷爷消瘦的身体和三叔那憨厚的笑容，长生强忍着泪水，去水缸里打了半盆水让爷爷洗手吃饭。
等到全家人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那时候金山村还没有通电，老百姓吃晚饭都是趁着天亮吃，这样就能节省灯油。
第二天一大早，长生来到隔壁，在老妈的家里见到了前世里去世了多年的老爸。
还是印象中那张不拘言笑的脸，因为常年干农活而晒得黢黑。
长生的老爸，是在奶奶去世后的零七年离开的。
老爸从十六岁就跟着爷爷开采石头，打制石磨和喂猪旳食槽等石器，卖了钱贴补家用。
那时候，大伯去了附近的一家煤矿做临时工，三叔和小姑年龄小都帮不了啥忙。
养家糊口的重担就落在了爷爷和老爸的身上。年轻的时候，沉默寡言的老爸就很能干，加上从小跟太爷爷练武术，练出了一把的好力气。
等到爷爷年龄大了干不动的时候，大伯又结婚分了家，大姑和二姑以及小姑也都出嫁了。
成年了的三叔接替了爷爷的位置，和老爸一起继续采石头。
到了这个时候，磨台和石槽已经没人要了，开采出来的青石只能往水泥厂、石灰窑以及石料厂里送。
把大块的青石从土里刨出来后，根据露出地面石头的大小，花钱找人用凿岩机钻出深度不同的炮眼。
钻好了炮眼，先把里面装上容量一半的炸药，用铁棍捣实，再把导火索插进雷管里，把雷管放进炮眼中，继续往里面装磨成粉末的炸药。
一边往炮眼里装炸药，一边用铁棍小心翼翼的捣实，等装了差不多四分之三的时候，就开始放入用铁锤砸成了细小碎块的黄色鹅卵石。
不仅用铁棍捣实，还要用铁锤捶打着铁棍，把炮眼里的鹅卵石砸结实，以增加炸药爆照时的威力。
装好了炸药后，看看方圆几百米内没有人，老爸就掏出一颗廉价的香烟把它点着，用嘴猛吸几口，迅速的把红红烟头点在已经露出了火药的导火索上，等导火索发出嗤嗤的声音后，转身就跑。
由于导火索留的长度够长，点火的人跑出了安全范围后，一声巨响才从身后传了过来。
炸药爆炸时产生的巨大力量，把炮眼炸的四分五裂，上部的碎石块能飞起上百米的高度，如同天女散花般的落了下来，砸的地面发出噗哧噗哧的响声。
有时候炸起来的石块很大，往往会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等硝烟散尽，来到放炮的现场，就会看到石块上面的部分被炸的四分五裂，下面的部分则是裂开几道深深的裂痕。
搬起小的石块放到一边堆积起来，大些的就需要用二十多斤的大铁锤，一点点的敲碎后，和旁边的碎块放在一起。
等到攒够了一车的时候，就有人开着十二马力拖拉机的，来把碎石块装走。
因为送到地方后都是要称重的，为了能多拉些，这些开拖拉机的都会把拖斗加高加宽，一台十二马力的拖拉机，能装十几吨的碎石块。
在八十年代初期，这样一大车的碎石块，只能卖几块钱。
因为三叔反应慢，长生老爸怕三叔砸石块有危险，往往都是老爸砸石头，三叔往一边搬。
砸石头会有很大的反震力，力气越大，反震力就越强。
长年累月的干下来，老爸的身体就出了状况。加上每天大量的饮酒，到了奶奶去世后没几年后，长生的老爸就感觉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来。
到了医院一检查，除了有脂肪肝以外，还发现患有心脏瓣膜穿孔，发生了这种情况，会使心脏膨胀和收缩的力度减小，血液中的含氧量不足，导致了身体缺氧。
检查出了毛病，只好做手术，换个瓣膜。
长生那时候和大姐、小妹都在市场里批发服装，二姐在小百货市场里做批发。
兄妹几个凑了十几万，给老爸做了心脏瓣膜手术。
听说做手术都要给主刀的医生塞红包，在做手术之前，长生找到了做手术的医生，拿出了一张三千元的购物卡要塞给医生。
这个姓张的医生，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不收，说是收了红包，做手术时会有压力，长生信以为真，只好收回了购物卡，说等做完了手术再给，姓张的医生还连声说不用给。
一家人围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大半天的时间，老爸才从手术室中被护士推了出来。
还在昏迷中的老爸，被护士推到了监护室，随后浑身就被插满了各种管子。
过了整整一个礼拜后，老爸才出了重症监控室。
看着身体消瘦，脸色蜡黄的老爸，姊妹几个捂着嘴，小声的哭了起来。
由于这些天只顾着担心老爸的安危了，长生忘记了，给做完手术的主治医生红包了。
老爸出了急症监护室，第二天，护士就送来了收费清单，长生拿过来一看，开的都是进口药，其中有一种药的价格高达三千。出了重症监护室后，这一天的费用就一万多！
第二天，姓张的医生来给老爸换药，态度和手术前截然不同，换药的时候不仅把长生撵出了病房，还处处找长生的麻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几天过后，老爸的伤口一直没愈合，姓张的医生态度依然恶劣，每天的清单上都是开的进口药，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药费就花了好几万。
看着医生那可恶的脸，长生忽然想起，自己答应的红包忘记给了！
当天下午，长生就把那张五千元的购物卡给了姓张的医生。
第二天，收费清单上的药物都换成了国产药，费用立马少了一多半，医生的态度也和蔼起来。最神奇的是，没过几天，老爸的刀口就愈合了！
到了这时候，长生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成了傻瓜了！这个该死的张医生，在老爸的身上和用药上做了手脚，不但白白多花了好几万的药钱，还让老爸多受了不少的罪！
当然了，向张姓医生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的医生的医德还是很好的。
和那些奋战在疫情前线的医生相比，张姓医生这样丧尽了医德的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那些为了早日消灭疫情，整天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的医务工作者，不顾自身的安慰，天天奋战在危险的前线，有的还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这些医生才是最可敬的人，值得人们的敬重和爱护。
送了购物卡后，老爸的刀口和身体恢复的速度快了许多，不久就出院回家了。
出院后的老爸看起来和平时没啥两样，也不在憋闷了。
可惜好景不长，仅仅又过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老毛病又犯了！不仅胸闷气短，还产生了并发症。
一直少言寡语，胆子大，从不说自己怕死的老爸，平时在家喝酒的时候，总是说，自己以后去世的时候，谁都不准哭，让长生找个大缸，装满酒，把自己泡在里面，埋地里就完事了。
可是自从病情再次复发后，老爸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去了医院后，对每个给自己做检查的医生都客气的不得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他，也变得能说会道起来，有时候对医生说的一些奉承的话，长生都不敢相信，这是从老爸嘴里说出来的。
对长生姊妹几个，说起话来也温柔了许多，有时还莫名其妙的发笑。没错，真的很温柔。
对一个一生都是硬汉子形象的男人，用上了这个词语，长生觉得这是对老爸最大的侮辱！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长生不由的失声痛哭起来！
长生明白，之所以让那个硬汉子的老爸变成了这样一个人，那是因为在生命的最后，他向医生/向他的儿女们/向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那是老爸不想死，舍不得离开亲人！
才六十多岁的老爸，还想着医生能好好的给他治病，好让自己能多活几年！让他的儿女们别舍不得花钱给他治病！
其实，长生那个时候，是生意做的最好的时期，手里积攒了几十万。要是能让老爸能健康的活着，哪怕是多活几年，长生都愿意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来换取，更何况还有几个姊妹在帮忙啊！
长生陪着老爸在医院里住了几个月，甚至连春节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新年过后，找了熟人，托了关系，已经转到了医院高干病房，快一个月了的老爸，好像忽然清醒了，又好像想开了一样，自己撤掉氧气面罩，非要马上出院回家，甚至连一会都不愿意在等。
其实到了那个时候，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次了，已经换了另一位比较负责的主治医，也来劝了好几回，让长生带老爸回家养着，再待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而长生的想法却是，即使老爸到了生命的最后时期，也不愿意老爸多受罪，起码在老爸身体难受的时候，还有专业的医生照看着，总比在家里束手无策的好。
最终姊妹几个也没能说服老爸，只好无奈的出院回家了！
骨瘦如柴的老爸回家后，每天都要打止疼针。过了几天后，老爸躺在三叔的怀里去世了。接到电话，急忙从半路上返回来的长生，最终没能见上老爸最后一面。
连奶奶去世的时候，都没哭过的三叔，此时放声大哭，呜咽着对长生说，老爸临走的时候，喊着自己好冷，三叔就把老爸抱在了怀了，没多大功夫，老爸就走了！
望着眼前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爸，身体是那么的健壮，和生病的时候相比，简直就判若两人。
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家人看出端倪，和家人说了几句话，长生匆忙的回到了奶奶家，回屋里发了一会呆后，换了身衣服，去村西头的地里，帮爷爷和三叔干农活去了。
来到农田里，爷爷正扶着梨头，吆喝着老黄牛耕地呢。
三叔则在一旁，铲土培垄，做着移栽地瓜秧的准备。
爷三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地里的活干完。
收拾好农具，三叔推着车子，长生从爷爷手里，接过了老牛的缰绳，牵着老牛，慢悠悠的往村里走去。
走到半道上，遇到个赶着两只小羊的汉子。
长生定睛一看：“这不是村里的李金牛么？”
提起前世的李金牛，整个金山镇，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金牛本名叫李大牛，父母去世的早，也没有兄弟姐妹。
家里穷，又好吃懒做，分给他的田地，整年荒芜着。到了三十好几了，还没老婆。
人懒也就罢了，手还不干净。整天偷鸡摸狗，还好赌博，欠了一屁股的赌债。
话说，这懒人也有懒福。九零年的夏天，也就是明年，饿了一天也没吃饭的李大牛，不得已，只好去村东的金山河里，摸河蚌，拿回家煮着吃。
到了河边一棵柳树下，李大牛不管不顾的脱光了衣服，下到河里，摸起河蚌来。
摸着摸着，感觉脚低被啥东西刺了一下，弯下腰，从脚底下，摸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
等到洗去了河泥，仔细一看：是个金色的小牛。
小牛的两只牛角弯弯朝天，身上的牛毛栩栩如生，清晰可见。
看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小金牛，李大牛几步窜上河岸，把金牛包在上衣里，匆忙穿上裤子就跑回了家。
激动得一夜没睡、也忘记了饥饿的李大牛，第二天一大早，去赌友家借了点钱，厚着脸皮吃了点早饭。
随后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金山市里的汽车站，买了一张去省城的车票，，坐着车，去了省城泉水市的古董市场。
究竟卖了多少钱无人知晓，等到金山村的村民，再次见到李大牛的时候，只见李大牛，骑了辆时髦的野马摩托车，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脸上还带着一副时髦的蛤蟆镜。
一夜暴富的李大牛，回到村里后，不但把以前欠下的赌债还清了，还找了个建筑队，推倒了家里三间破旧的草房。
不长时间，李大牛家就盖起了三间大平房，院子的东西两侧，还各带着两间小平房。
有钱、有车、有了房的李大牛，很快就找了个漂亮的媳妇。
要是这样好好干下去，说不定李大牛也能富甲一方。
但是，狗改不了吃屎。有了钱的李大牛，也没想着去干点正经营生，又干起了赌博的老本行。
有一次李大牛赢了不少钱，就和一帮赌友，找了家饭店，要了一桌子好菜，拿了两瓶好酒，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
到了最后李大牛喝的大醉，在赌友的追问下，李大牛把小金牛的事说了出来，至于卖了多少钱，这伙赌友始终也没能问出来。
到了这时候，赌友们才知道，李大牛从金山河里，摸出了个小金牛，拿到省城卖了，发的大财。
从此以后，李大牛的名字就变成了李金牛，传奇的发财事迹，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金山镇。
可惜好景不长，赌博上瘾的李金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手里的钱输了个精光。
不仅如此，连家里新建的房子，都输给了别人。
老婆一看，这日子没法过了！不久后，就跟着一个外乡人跑路了。
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李金牛，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就去了东北讨生活。
从此后，再也没人见过，生死不知。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两只羊，正赶着回村的李大牛，长生拍了拍脑袋：真是笨蛋，连这好事都没想起来！
既然我陈长生又回来了，李大牛啊李大牛，你还是摸你的鸡偷你的狗去吧，你的金牛我替你收了！
走远了的的李大牛，只感觉浑身不得劲，迷迷蒙蒙的感觉中，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满心激动的长生，回到家，吃完了早饭，拿起一个空的化肥袋子，和奶奶说了声后，直奔村东的金山河而去。
到了村口，顺着金山河西岸，往北走了有两百多米，果然发现，在金山河的岸边，有颗茂盛的老柳树。
长生脱掉衣裤，穿着裤衩就下了河。
八九点钟的金山河，河水还有点凉。长生也顾不得这些，就在大柳树前面的浅水处，用脚踩起了河底的淤泥。
边用脚踩河泥，边摸河蚌，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河蚌倒是摸了不少，都是巴掌大、鲜活的河蚌，可是传说中的小金牛，却是不见踪迹。
不甘心的长生，又往河中间水深的地方走了几步，用脚踩着河底的污泥，仔细的搜索起来。
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袋子里的河蚌都装快满了，还是没找到小金牛。
正想着是不是先回家，改天再来找的时候，脚底突然一阵疼痛，脚被啥东西刺破了！
长生顺着大腿往脚底摸去，一块被河泥包裹着、婴儿拳头般大小的东西，被长生摸了上来。
顾不上脚底传来的的刺痛，长生就着清澈的河水，清洗起被河泥包裹着的东西。
等到看见手里的东西，露出了一对金色的牛角时，长生赶忙把这件东西，放到了装河蚌的袋子里，用手攥紧口袋拖着上了岸。
看看四下无人，小手一挥，整个袋子就消失不见了。
长生穿上衣裤，赶紧往家里跑，跑到爷爷家门口时，犹豫了一会，接着转身向老爸家走去。
倒不是怕给爷爷、奶奶知道，关键是老人家年龄大了，看见长生进了家门，拿出了小金牛，要是一激动，再出个啥好歹，那就得不偿失了！
推开老爸家虚掩着的大门，看见老爸一家人，正围着饭桌吃饭。
长生拿了个碗，也挤了个位子，跟着吃了起来。
吃完午饭，大家聊了会天，大姐、二姐和小妹，到隔壁屋里睡午觉去了。
长生找了个借口，来到院子角落里的厕所中，从空间里把还带着河泥的小金牛，拿了出来，随手把装河蚌的袋子，扔到了院子里。
到了屋里，推开老爸、老妈的卧室门，长生走了进去。
正准备午休的两口子，看见长生贼兮兮的走进来，两只手还紧紧握着啥东西，不由的好奇的问道：“长生，手里捧着啥东西啊？”“当然是好东西了！老妈，你去外面端半盆水过来，我有个宝贝给你们看。”
老妈看了眼神神秘秘的长生，转身去了院里，端了半盆清水，放在了卧室里。
把手里还带着泥巴的小金牛，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水盆中，仔细的清洗起来。
清洗干净了小牛身上的污泥，把它牛从水盆中捞了出来。
随手打开了电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金黄色的小牛，出现在了眼前。
移动了下身子，让灯光照向小金牛，在灯光的照射下，小金牛发出了闪闪金光。
无论是小牛的眼睛、嘴巴，还是那弯弯的一对小牛角，都栩栩如生，尤其是浑身闪着金光的牛毛，更是清晰可见，像极了一头缩小了无数倍的小黄牛。
围着长生的老爸、老妈，都睁大了双眼，仔细的看着，这只闪着金灿灿光芒的小金牛。
老妈急切的问道：“长生，这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不是偷谁家的吧？”
“老妈你这话说得，您儿子是那样的人么！再说了，这样宝贝，你就是想偷，也没处偷啊！
您没看见小牛身上，还有泥巴么？这是我从金山河里，摸河蚌摸出来的。”长生撇着嘴，不满地说到。
“长生，小金牛的事，谁也不要告诉，对你爷爷、奶奶也不要说，听见没？”“我知道了，人多嘴杂。”“嗯嗯，要是被别人知道，起了歹心那就麻烦了。”
“先放妈这里保管者，等你长大了，卖了钱给你娶媳妇。”
说完这话，又再次嘱咐了长生和老爸，不要出去乱说。
随后，老妈找了个洗涮干净的罐头瓶子，小心翼翼的把小金牛装了进去，生怕小牛跑了一般，还用力扭紧了盖子。
紧接着，老妈用钥匙打开了衣柜，把瓶子放进了柜子里，用一块红色的包袱包裹好，重新关好了衣柜，小心翼翼的用锁头把衣柜锁好。
不是长生不想把小金牛，藏在九龙戒的空间里，而是长生创业需要本钱，不交给爸妈保管，以后想卖掉换钱，都是麻烦事，因为到时候，说不清楚小金牛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