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探

“租子?”母女俩一时有些不明白穆云山的意思,纷纷睁大了眼,不解的看向他。

穆云山颓丧的吐了口气,低垂着眉眼,嘟囔道:“昨日里长家的儿子过来通知我,说是上边出的新规,若用山上的土烧陶,必须一个月上缴二两银子的租金,否则就要抓去坐牢,算作非法占有。”

“啊,凭什么?”赵氏先开了口,看着穆云山的窝囊样子,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窝囊废,只敢与自家的老婆孩子耍横,他们这明显是欺负人强加给咱们的,你为啥不与他们理论?”

穆云山斜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怎么理论?人家是官,咱们是民,民不与官斗,鸡蛋碰石头的事,哪里有胜算!”

穆敬荑胸中憋了一口气,王劼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有道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本还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人的无耻程度,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此,她也不管爹娘会不会继续吵,从东墙处的架子上寻了个俏皮可爱的猴子形储蓄罐,快步出了家门。

上次她记得桂花恍惚提起过,徐俪菲是住在她家西边的,两家隔了一户,也算是邻居。她走的很快,也没注意路上是否有人闲聊搭话儿,径直到了徐俪菲家门口。

门是木板钉的,虚掩着露了一条缝儿。她刚要抬手去敲,门忽的一下开了。

“咦,怎么是你?”徐俪菲一脸审视的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进来吧!”

穆敬荑笑了笑:“嘿嘿,没想到吧!”

徐俪菲穿着一身利落的上衣下裤,并没有着裙装,腰间系了条鞶带,很像武侠小说里的角色。她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并没有其他女孩的扭捏之态,这让来自现代的穆敬荑顿生好感。

“这会儿家里也没别人,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徐俪菲将她带到堂屋,也没有分什么宾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右手的椅子上,指了指挨着自己的那把椅子,示意穆敬荑坐下。

穆敬荑也没客气,直接坐了,转头将手中的储蓄罐递了过去。“喏,这就是我们上次去集市卖的东西。”

徐俪菲皱着眉头接过去,仔细观摩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哼,这东西长得还挺有意思,是做什么用的?”

“储蓄罐,也叫福禄兽,就是存零钱的,积少成多。”

“那存满了呢?怎么拿出来?”

“本来是存满了将这储蓄罐一砸就可以了,但有的人舍不得砸坏它,那就当个摆件儿,取集财聚福之意,也不错!这随个人喜好和意愿来决定。”

“哦!你这个东西是......”

“送你的!你也不用觉得突兀,我之前已经送了桂花和贵祥兄妹俩一人一个了,这次再送你一个,我的朋友就都有了福禄寿了!”

穆敬荑说完俏皮的一笑,挑眉看着徐俪菲,看她怎么回应。

徐俪菲一边摆愣着福禄兽,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咱俩是朋友?”

“嘻嘻,当然!本来你与桂花是朋友,多少也算是我的朋友,前日你又帮我阻了那王劼姐弟俩的欺辱,便更是我的朋友了。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反正我是很感激的,也愿意把你划在我朋友的那一栏里。”她不自觉地晃了晃脚,动作很是随意放松。

徐俪菲瞥见她的小动作,淡淡叹了口气:“看来你果真如桂花妹妹说的一样,变了不少。”

“嗯,人一旦经历过生死,就会看明白许多,也会看开许多!那些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想法困扰了我多年,如今终于都抛开了......”

徐俪菲缓缓点了点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索性也跟你透露一二,上次虽然我跟他们斗了几句嘴,恰巧帮你解了围,但并不表示今后你就不会被为难了。

我虽与王劼的母亲是本家,但我说的话在他们面前未必有用。王劼骨子里就是个贪财好色的主儿,以前你和那王楚祎走得近,应该也明白。

他们整人的手段多的是花样,你若是得罪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穆敬荑眼露感激的看向她,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不知里长为人如何,平日里对王劼管教的严苛吗?”

“嗐,里长平日里很忙,就算想管教儿子也是力不从心。王劼又是家里的独子,我表姐生了三个女儿才得这一个儿子,自然宠爱的紧,哪里舍得严苛。

依我看也就王劼的正头娘子还能管着他些,那丫头武行出身,脾气又急,惹急了打他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这年头,还有敢打丈夫的女子?真是勇气可嘉!”穆敬荑顿觉惊奇不已。

“嗐,出身硬气,没办法!不过有一点儿,你可千万要小心,若是哪一日她将你当做了情敌,那你可就惨了!”她语带担忧的叮嘱道。

“嗯,我记下了!”穆敬荑用力点头。

徐俪菲突然歪着头笑看她:“你以前与那王劼也不是没有碰过面儿,按说他要是对你有意,你应该会高兴才对,怎会如此恼怒避之不及呢?”

“你不是也觉得我变了吗?现在的我看着王劼那种人就恶心,没来由的反感!”穆敬荑撇撇嘴,转而又笑道:“不过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常去寻我玩!”

“哼,你不会是怕王劼上门滋事,特意哄我当挡将牌的吧?”徐俪菲似笑非笑的道。

“那你就等过了这阵儿再去,省的把你牵连进去!”穆敬荑倒是无所谓,虽然这凌霄仙子有时候叫不来,但若是提前打好招呼多少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与妖仙相比,凡人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吱呀”一声,院子门被打开,钻进来一个小姑娘,只见她扯着脖子冲院里喊道:“俪菲姐,俪菲姐在家吗?”

徐俪菲连忙起身,跑到厅堂门口,对着院门处招招手,笑着道:“桂花,快进来!”

穆敬荑也起了身,随着走到了门边。

“诶,敬荑姐也在呀?你俩......”桂花惊讶的伸手指了指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次这两人相遇还是剑拔弩张的模样呢,如今怎又突然好上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嘻嘻,没想到吧?”穆敬荑俏皮的一笑,与徐俪菲一起拉着桂花进了屋。

“敬荑姐,俪菲姐,你俩什么时候成了朋友的?害得我前两天还为你们不对付而伤脑筋,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我实在不希望你们起冲突!”

桂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嘟着嘴抱怨起来:“你们和好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担心那么久!”

穆敬荑伸手揽了她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昨日俪菲帮了我,我心中感激,就寻她示好来了!”

“帮了你,什么事啊?”桂花好奇的睁大眼睛,满是探究的看向两人。

“嗯……就是……”穆敬荑有些难以回答,迟疑的看向徐俪菲。

徐俪菲倒是没什么顾及,直言道:“就是里长家的小子王颉,想要将她掳走,据说是要娶她做妾。”

“啊?”桂花忍不住惊呼出声,满脸诧异的看着穆敬荑:“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敢如此嚣张,那与强盗还有什么分别?”

话落,她又不放心的将穆敬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你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多亏了俪菲出言相帮!”

“不过,以王颉的性子应该不会就这么了了,你还是小心为妙,躲着点儿他比较好!”徐俪菲神色凝重的看着她,不禁叹道:“长的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还会招来祸患!”

“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不信了!”穆敬荑愤愤的起身,与两人摆了摆手:“我先回了,以后再寻你们玩!”

“敬荑姐,要不你到我家躲几日吧……”桂花仍有些不放心,起身拉住她道。

徐俪菲连忙拦阻:“你疯了?你家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张贵祥呢,她要真住在你家,那就别想嫁人了,旁人得怎么看她?”

桂花闻言才恍然想起这个问题,红着脸道:“我不也是心里急嘛,要不然该怎么帮敬荑姐啊?”

“怎么帮?怎么帮也不能这么帮!”

穆敬荑看着徐俪菲的样子不觉有些想笑,看来这丫头好像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她拍了拍桂花的肩,笑着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的穆敬荑,仍旧是一头扎进了制陶大业当中。

忙活到傍晚,一家人吃罢饭,她便回到西屋总结这一天的工作心得,思考哪里需要改进,回忆还差哪个步骤没有准备,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穆敬荑觉得自己仿佛漂在了空中,四周景物竟有些陌生,阵阵夜风吹过,凉意格外清晰。

“嗯?”她慌忙坐起身,猛然发觉自己正躺在温热的水里,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头顶上的明月泛着淡淡的白光。“我不会是梦游了吧?”她不禁胆寒起来,可若是做梦也太真实了吧。

“凌霄仙子,凌霄……”

“恩人!”幽幽的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惬意。

“我这是在哪里?”穆敬荑睁大眼睛向四周望去,除了附近散落的一些碎石,只剩下空旷的土地,既没有树也没有草,再远便是一片虚无。

“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里有温泉!”

“那我怎么到这儿的?不会是你带我来的吧?”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嘟囔道:“我也是承受不住饥饿,才嗅着温泉的味道过来的。谁让你总不给我补充水分,我渴呀!”它哀怨的拉着长音,像是在撒娇一般。

听着它不同于以往虚弱的声音,穆敬荑好奇问道:“凌霄,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