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女孩
再次要求月面军工的觉醒者们掐断电话线和外部通讯，牧九歌在床上懒懒的翻了个身，抱住身边的林羡，凑到边上闻着发香，然后被一掌拍开。
这是星舰升空后的第三天，在星舰升空当日，牧九歌命令月面军工对各国高层发出通知，声明月面军工的舰队已经进入地球护航轨道，要求在各国军中登记识别码。
从那天开始，月面军工就彻底中断了与各国的通讯，并封锁大楼，开始与各国联系的是骇入通讯卫星的三艘战舰。
通讯内容很简短：
“请停止一切敌对行为，并发送我方在你军中识别码。”
这直接烧断了各国的外交保险丝。
各个独立国家中只有联合舰队发来了识别码，四常选择了沉默，美瑞基安升空太空战机的三分钟后，静默号上的高能激光炮台蒸发了三个报废卫星。
太空战机编队升空不到五分钟就被迫降落。
目前舰队保持着每三分钟向各国发送一次消息的频率。
林羡与犹格对其牧九歌在这件事上采取的措施都保持了沉默与避而不谈，至于牧九歌，他今天打算开着曜金绯月去未协定区逛逛。
这很好理解，就好像一个花花公子买了辆新跑车就会去高速路上飙一下，新机体如果不去未协定区揍一顿那些还没意识到自己过时了的as，或者刚刚起步的ms，牧九歌真的会觉得很可惜。
…
阿洛薇今天起得很早。
或者说，昨天、前天、大前天，她都起得很早，自从她八岁那年被父母卖掉，她没有一天起得不早。
只是作为没有任何人权的奴隶佣人，如果她不起得早一点，那么女管家的棍子就会狠狠的落在她的身上。
而那根棍子真的很懂如何在人身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疼痛的淤青，而不影响干活。
就在阿洛薇穿好衣服边绑头发边看向窗外的那个不经意的瞬间，阿洛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瞳孔一点点放大，直到恐惧灌满瞳孔，冷汗爬满脊背。
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她和这栋房子的主人生活在另一个地区，直到有一天，一个巨大的红色光斑照在隔壁邻居家的房顶上，一分钟后邻居家被导弹袭击，变成一片废墟。
安拉德宣战了。
她和其他佣人随着主人辗转来到这片区域，却在几个月后被告知这里成为了未协定区。
隔三差五会有凶神恶煞的兵痞抓着黑亮的枪杆上门索要食物钱财和女人。
阿洛薇很幸运，她还太小，看起来发育不良，又矮又瘦，兵痞们对她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阿洛薇很不幸，其他的女佣被抢走之后她要做的工作越来越多，直到一天干16个小时的活也要受责打。
而现在，她看到那熟悉的红色光斑正在远处的几栋民房上爬过，寂静无声的向着房子前来。
她一言不发的快速穿好鞋子，走出佣人房，深吸一口气飞快的跑向庭院外。
不知过了多久，在烟尘散去之后，阿洛薇咳嗽着从废墟中站了起来，爆炸声却从四周接连不断的响起。
一个高大的白色巨人从烟尘中钻出，黢黑的枪管指着阿洛薇，枪口比她的头还大。
“法米尔，动作快点，清理完就得撤退。”
“抱歉，头，可是，这是个孩子。”
法米尔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扣动扳机，也许放走一两个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队长就在附近。
“你疯了吗？不灭口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在未协定区进行屠杀！执行命令！”
“哎……好——”
法米尔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一根长长的，铁灰色的长钉从恩赫里亚的肩膀插入，贯穿驾驶舱，将他的机甲钉在了地面上。
“盖阿！你瞎了吗！有机体接近为什么不发出警报！”
片刻后小队长的咆哮响彻通讯频道。
“不…不！队长，雷达没有反应啊！对方，对方不在雷达范围内！”
“你放屁！法米尔已经死了，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可，可是……”
“盖阿，不是你的错。”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雷达上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别紧张，不要害怕，这很正常。”
“不过你的队长没有说错，你们都要死。”
两公里外，曜金绯月放下高斯狙击枪，收回背部的挂架上，展开了翼状推进器。
“你这会不会太装了？”
犹格吐槽着。
“无所谓，让他们去和阎王汇报我的帅气。”
牧九歌甩了甩手腕，一把将推进杆推到底。
数秒后，曜金绯月的身影快速飞过清理小队的头顶。
“算上击毁那架，十二架ms，就用来清理未协定区的居民？”
“看起来安拉德对土地还是很在意的嘛。”
只一个错身的瞬间，一架恩赫里亚就被曜金绯月拦腰斩断，电池包殉爆，驾驶员无生还可能。
推进器喷口散发着虹光，缝隙间逸散的魔力让曜金绯月看起来如同神话中的神明一样。
推进器出力加大，曜金绯月快速贴近一架恩赫里亚，对方举起臂盾格挡，却被牧九歌拉开手臂，一拳打在机体胸口，胸甲凹陷，背后装甲迸裂，内部结构翻出。
皮薄馅大，这是牧九歌对这款造型与战场上出现的恩赫里亚差距甚大的机型做出的评价。
“似乎是特化的机型，也许是专门用来执行清理工作的。”
犹格快速分析道。
“不知道埃特宁看见这玩意会不会被气活，根本是对ms的羞辱。”
牧九歌撇了撇嘴，抽刀砍向另一架机体，却被对手躲开。
子弹与粒子束倾泻在曜金绯月身上，然而弹体在靠近曜金绯月不到一米的距离时，就像在冰面上摔倒的人一样，滑稽的拐了个弯失去动能掉落在地。
粒子束更是无法在曜金绯月的装甲上留下哪怕一丝灼痕。
“都打完了吗？”
牧九歌问道。
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
“那轮到我了。”
牧九歌笑着说道，曜金绯月抬起手轻轻一握，剩余九架恩赫里亚的胸部装甲缝隙内迸出黑光，紧接着眼部监视器熄灭，纷纷倒地。
它们的驾驶舱被牧九歌简单粗暴的用魔力隔空引爆，驾驶员连一点残余都没留下。
阿洛薇呆呆的看着眼前这架如同神明一般的高大机甲，在朝霞中，黑金相间的机甲背后燃烧着七彩的火焰光翼，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高大的神明缓缓转过身看向她，金色的眼眸似乎流淌着熔岩。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腿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视野向上、向上，最后向下，狠狠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你好像很惊讶。”
牧九歌喝着茶评价道，“请不要用那种完全不认识我的表情看我。”
“我确实很惊讶，军火贩子月面军工的老板坐在我这里喝茶，还刚刚从安拉德的军队渣滓手里救下一个女孩交到我手里。”
贝茨麦斯坦神色如常的端着杯子。
“我似乎很早就和你说过月面军工是我为了达成某些目的的工具，我不是战争之王。”
“哦，我不太喜欢那片子。”
“尼古拉斯凯奇的片子是这样的。”
“所以为什么你把这孩子交给我？”
“我不会照顾孩子，老先生，工厂车床不是摇篮。”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她送出未协定区，找户人家托付？”
“首先，你这里近，”牧九歌又喝了口茶：“其次，我保持我的评价，如果人类有希望，会有人突破阻力联系你，帮助你给孩子们找到归宿，如果没有，我会亲自把你们带出未协定区。”
“你这话说的很像你不是人类。”
“你可以当做我不是，又或者说我在用一种更高的视角俯视全人类。”
“验证人类有没有希望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看看外面，沃尔夫冈，这片土地能承载人类多久？战争还会发生几次？我们能否保证永远不会发生热核战争？”
“前几天我们升空了三艘星舰，我的梦想在一步步推进。”
牧九歌翘起二郎腿：“我只是闲的发慌，你们在这里反而比在外面更安全，欧罗巴没能力接收难民，安拉德的话，那孩子刚刚经历过安拉德的清理工作，”
“苏罗斯拒绝接收战争难民，天朝的态度也是这样，更不要提美瑞基安，对于你们来说，在这片无政府地区反而能过上安稳的生活，除了没有网络。”
贝茨麦斯坦愣了愣，放下了茶杯。
“我没想过你其实是个理想主义者。”
“走之前要不要去和那孩子告个别？她应该醒了。”
牧九歌沉默了一会，点头同意了。
与阿洛薇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阿洛薇平静的问道：“所以您并不需要我，才选择将我丢在这里吗？”
牧九歌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没有用就会被丢下，一直是这样的，我在这里需要做什么？”
牧九歌直起身来，与身后的贝茨麦斯坦对视一眼：二人都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孩子身体上的状况似乎还没有她精神上的创伤来得严重。
“阿洛薇，我并不认为你对我没用，”牧九歌严肃的说道：“但是我确实是没空带上你，所以我让沃尔夫冈老先生帮我照顾你，你在这里不用做什么，好好养好身子，好好生活就行。”
“是的，牧先生很忙，他要开着那台大机器人去四处打击坏蛋，牧先生其实是个超级英雄，你说是吧？”
贝茨麦斯坦笑着说道。
阿洛薇回想了一下牧先生开着机甲把那些安拉德怪物统统干掉的场景，点了点头。
“阿洛薇，从现在开始你不属于任何人了，你属于你自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阿洛薇重重的点了点头。
避难所门口的空地上。
“这孩子究竟经历过些什么才会有那种想法啊……”
牧九歌长叹了口气。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上帝啊……”
贝茨麦斯坦也一脸惆怅。
“我先走了，需要什么随时联系我，我的手下也都在周围，有必要的时候他们会立刻出现的。”
牧九歌说着准备登上曜金绯月。
“你的大玩具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贝茨麦斯坦摇头说道。
“这不是玩具，老先生，这是我实现梦想的工具。”
“那个梦很美好吗？”
“非常非常好。”
“包括了我们这些小人物？”
“必须得包括在内。”
“那我想，你的梦想现在多了一个拥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