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小的分歧是由强纳森开回来的他某位朋友的新跑车引发的。那天是强纳森回伦敦去两周后再回来的日子。史黛拉已经早早准备了强纳森喜欢的饭菜，她和乔什一起等着强纳森回家吃饭。但是比强纳森的开门声更早响起的，是安静的小区里传来的强劲的跑车马达轰鸣声。乔什立即开窗向下望去，一辆红色的昂贵的新款跑车在视线中很快驶入了地下车库。史黛拉看到乔什的脸色变得有点愠怒，他皱着眉头。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强纳森走了进来，他显得兴致高昂。他进门丢下行李，匆忙和史黛拉拥抱了一下，就举起手中的跑车钥匙对乔什他们俩人展示了起来。

史黛拉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想着乔什刚才的表情，她又紧张不已，于是她只能故作惊讶地说了声，“哇！”

强纳森转向乔什。乔什停顿几秒后问道，“你买的？”

“不是，是某个别人借给我的。我们可以随意使用。你难道不觉得借的车更好用吗？恕我直言，你的那套全新的空间物理理论虽然正确，但得罪的人可不少。你要用你自己的车到各处去游说发表你的理论，我担心那些混蛋在你的车上动手脚。开着借来的车，想动手脚的人得考虑一下赔偿问题，这不是更象一个移动城堡吗？”，强纳森说道。

“你以前没用过这样的’移动城堡’吗？起作用了？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了马修在上海街头开的那辆跑车。”，乔什说。

“能不能先吃饭，先吃饭行吗？菜都要凉了。”，史黛拉想要先停顿缓和一下。

“耐心点，宝贝。这事很重要。”，乔什转头对史黛拉说。然后他转过来接着对强纳森说，“是什么让你这么热切地觉得他们现在会允许我发表我的空间物理理论？你这样让我感觉你像个受骗的孩子。他们的错误的空间粒子结构只要还没有走到最后垮塌的一秒钟，他们都绝对不会让我正式发表我的理论。这是个可靠的预计。”

“我看你并没有尝试就做了武断的结论。依我看，还不如把这公寓卖了，购置一辆移动堡垒，去想去的地方自由行动。”，强纳森不高兴地坐进沙发里，把脚抬起交叉放在茶几上。

“史黛拉幼年时的经历还不够惨痛吗？如果每一条经验我们都需要从自己的尝试中得出来，那么现在这个世界应该还是原始社会的样子。”，乔什说。

“强纳森，我不知道他们对你说了什么。但我想要让你知道，他们口里那些仁义都是假的虚无的，是用来左右别人的思想而他们自己永远不会跟从的。你只知道当你到达西伯利亚找我时，我已不在那里。但那时真实发生了什么，让我们的人生发生这样的巨变你真的知道吗？在那个最后的日子到来前的最后一秒，除了我这个幼儿之外的任何我们这边的人甚至都没有一丝预感，大家都很开心。甚至那一天都不是一个阴霾天，天空一片祥和晴朗。没有人在意我这个天才幼儿突然像普通幼儿一样频繁哭闹。那颗年迈的星星不听我的劝阻坚持带我一起去列夫约定的地点商谈细节。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列夫早就在约定的地点附近埋伏了两架加特林机关枪。等我们就位后，列夫立即下令士兵用加特林机关枪对我们扫射，对垂垂老矣的老人和一个幼儿扫射。那个环境已经被列夫安排到最不适用粒子编织的状态。但尚没有被人们切坏大脑的我战斗力殊强，我当时与列夫和他的加特林机关枪血战到底。但那颗年迈的星星还是倒下了。但也正是这场战斗重燃了那颗年迈的星星早已消失的对于胜利的希望。因为他看到我完全重现了当年他自己的战斗经历，在那一场机枪扫射屠杀他的家庭-那个国家的皇族-的战斗中，他以粒子编织之力战胜军队和他们的机关枪而幸存下来的战斗经历。我们经历和列夫的战斗后，当时那颗星星是并没有受致命伤的，他是可以生存下来的。但列夫完全不肯放过我们，虽然他根本杀不了我。其实没有在那一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是列夫的高速粒子层结构。他的物质粒子结构没有在那场战斗中幸存。这就是为什么那场战斗之后，他自己就失去了聚合真物资的能力。在那之后他是以物质粒子流之间去除不了的真空泡的状态存活下来的。在那场战斗之前，那颗年迈的星星其实并不是在挽留我们。他认为我们和他自己一样，都是天上的星星，不慎坠落人间，除了被人们压榨折磨一生，没有任何其他希望。他当时对我的方式基本类似于‘共东风，只管送归船’。但最后他还是重燃了希望。他告诉我前路要怎么走才能到达目的地。我想你们现在都很明白，列夫现在正是世界范围内的一个首脑。你难道能指望他们的系统在尚未崩溃之时作出改变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改变一定会发生在错误已无法再持续之时，一秒钟都不会提前。我赞成乔什的判断。”，史黛拉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强纳森看着流泪的史黛拉，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保持着沉默。乔什试着进一步说服强纳森，他对强纳森说，“那个年迈的星星也曾经像你我一样有着敏锐的预知能力。你知道他为什么到最后对于如此明确的危险都失去了预知吗？那是因为他自己割舍了和物质最后的粒子关联。他在国家困难的时候把平生积累的财富和物资全部无偿捐赠给了国家，以帮助国家度过难关。那些不是皇室遗产，而是他自己一生的积累。但他忘了给自己留一点，以保留自己的粒子流与物质粒子层次之间的粒子关联。他自己的粒子层次变得很单一。那些古老的结果虽然在粒子波经过以后其粒子便减速了，但其粒子及粒子结构没有消失也不会变。当世界的粒子波再次经过这个空间位置，单一层次的粒子流很平滑地就捕捉到同层次粒子进入这个固定粒子结构通道。他们不但不会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他们甚至因为自己粒子流的萎缩而感觉到进入了一个宽裕的大空间。就像走进一个宽敞舒适的礼堂一样的。而史黛拉当时携带有一些她为世界各地来向她咨询各类问题的人付给她个人的劳务报酬。这些物质是上一轮粒子通道里没有的结构，是新增的部分。当史黛拉被迫进入那个结果通道，她所携带的物质财富粒子流便无法在那个通道内捕捉到全部等值粒子向前行进，那些物质财富面临粒子结构变化或崩溃。那些物质的结构剧烈变化通过粒子关联影响史黛拉。所以史黛拉有强烈预感。所以，保持与粒子层次较多和较完整的物质之间的粒子关联是非常重要的。你刚才提出应当以公寓换车。难道车的粒子层次丰富性可以与公寓比较吗？你的经验到哪里去了？在正常使用之中的公寓，其粒子层次是非常完整的。而车的粒子层次非常单一。你一定还记得目睹过的那些粒子改写吧？一夜之间，崭新的汽车发动机变为废铁。我们现在需要粒子层次的完整性来稳定我们与各速度层次粒子的连接。我们需要步步为营，稳中求胜。”

“我会尽快将那辆车还回去的。”，强纳森终于答应。

乔什和史黛拉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