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搭档我来吧

那些对南子亭收到汉特伦特大学心生妒忌的人,他们在礼堂的各个角落里叫嚷着“果然垃圾就是垃圾,连讲个话都不会”,“我看那封录取通知书也是造假的吧!”,“不行就下去,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四面八方响起地嘲弄声让他无助地看向下方的人群。他这时候很想知道李菁菁是怎么看他的,那其实很重要。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然后定格在李菁菁和苏世黎的身上。他们此时都在看着他,苏世黎仍是漠不关心的看着前方,而李菁菁,她微笑的看着他,那么多年,永远都是这个表情。

在这么紧张的场合,连台下的老师都已经忍不住要上来让他下去了。其实南子亭本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的,他在很努力的克制紧张,试图一点点响起致词的内容。可是在又一次看到李菁菁那像是嘲笑像是怜悯的面孔后,他对自己说“还是放弃吧”。

南子亭向前方鞠躬,然后转头,他的眼睛里流出泪来,这一年他十八岁,那束刺眼的聚光灯也熄灭了,一片黑暗。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时间停滞。他回到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那扇门在他的眼前缓缓打开。晨星站在门的背后,满是心疼地看着他。

“搭档,带我出去吧,我会帮你,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晨星用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轻柔的抚摸他的脸庞。

带他出去吧,他会帮你的,只要带他出去,就不会这么狼狈了,跟狗一样。南子亭的耳边响起魔鬼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好!”南子亭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晨星那么想出去,可现在,就算带出去一直魔鬼,又能怎样呢,已经这么糟糕了,他的人生,没有更糟糕了。

“那么,握着我的手,带我出去吧。”晨星伸出了手,放在空中。修长白皙的手上那对羽翼闪烁着黝黑的光泽。

南子亭也伸出手了,放在那只手上,两只手在这一刻握紧。于是晨星第一次迈出了这个房间,这个困了他许多年的地方。他们一步一步向下走,路过一间间南子亭当初走过的房间。南子亭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人,在一步步向下走的同时,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闪耀,散发出极其炽热的金色,然后那光芒又从最初的金黄色开始变暗,慢慢变暗,直至来到那扇最初的巨大的青铜门前,那对眼睛已经变成了极深的黑,那黑色仿佛要掩盖一切光,涂抹一切色彩。

南子亭看着那扇门,脑海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阻止他打开那扇门。那念头是如此强烈,让他不顾一切地回过头来。“不,我不能,你到底是谁,你是被关在这里的吧!为什么?”南子亭语无伦次地嘶吼。

晨星的眼眸在一瞬间闪过一丝不满,随即恢复了温柔。“我是你的搭档啊,我出去是为了帮助你,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

南子亭的脑海里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三种不同的声音在里面同时响起。

一个声音说“搭档,带我出去,我会帮你。”

另一个声音说“不,他是魔鬼,不要信他,他会害你。”

最后一个声音说“反正都这么糟糕了,就算是魔鬼又怎么样呢。”

三个声音在不停的打架,终于还是第二个声音占据了上风……

南子亭松开了手,他冲着晨星说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带你离开。”

出乎意料的,晨星没有责怪他,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喃喃道“搭档,可能是时候未到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他开始朝着上方的台阶走去,走到第一间房间门口,他又从台阶上跳下来,一蹦一跳的从台阶上移动着。就像是一个小孩在玩耍,只是他穿着黑色的礼服,带着白色的帽子,显得十分的奇怪。

南子亭试探的问道“你能让我回去吗?”

“回去哪里?回到那个让你狼狈不堪的舞台上吗?”晨星仍旧在楼梯上跳跃着,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南子亭沉默了,一想到要那么狼狈的离场,他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晨星像是玩累了,他停了下来,站在第十二级台阶上,看着下方沉默的南子亭,心里有些不忍。

他用左手使劲揉了揉右手的手背,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蚊子般小的声音说道“力量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算了,还是帮帮他把,我的搭档。”他把左手放到嘴边,用力地咬了下去,黑色的血液从指间流出来一滴,快速地将左手的血滴在右手的羽翼上。原本暗淡无光的羽翼闪耀出刺眼的光,像是活过来的生命。

“融合。”他轻轻地说道……

时间再一次开始流转,南子亭转过身来。他打了一个响指,那束聚光灯再一次笼罩在他的身上。他上前两步,整个人充满了气势。声音从音响中传出,“下面,我将代表毕业生做这次毕业典礼的致辞。”南子亭扫视下方的所有人,他带着微笑看着他们。“在座的老师、同学,大家下午好!今天是2006届学生毕业典礼……”南子亭不急不缓的演讲着范本上的内容,从容不迫,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所有人都诧异他前后的巨大反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李菁菁想,是从他第一次转身开始的吧。再一次转过身来,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种感觉很微妙,但是李菁菁认识南子亭那么多年了,她还是觉察到了不同。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说一开站在台上紧张的忘词的南子亭像是一个新兵上战场,那么之后的南子亭就是一个历经无数战争的将军,他的眼神镇定从容,云淡风轻。

李菁菁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在转身之前,南子亭的头发是挂下来的刘海,而现在他的头发忽然向上了。

南子亭的声音打断了李菁菁的思绪,他将话筒从架子上拿起来,然后忽然增大了分贝。“李菁菁同学!”指着坐在下方的李菁菁,“你错过了他,你将后悔终生!”

那声音像是王座上的神,对她审判“你将被打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