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朋友

“你让开！”阿珍不知何时从小辫子手里挣脱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华服。

华服没有准备，被阿珍撞开了两步。

“阿强你没事吧！”阿珍急切地蹲下扶住了阿强。

“阿珍你让开！”华服对阿珍命令道。

“不！”再一次，阿珍用娇弱的身体挡在了阿强身前。

“啪！”一巴掌拍在阿珍美丽的脸上，白嫩的脸蛋上出现了一个红肿的手印。

阿珍日间虽然经常背着母亲的宝剑，奈何，阿珍父亲并不会武功，因此，阿珍也全然没学过任何武学。

“阿……阿珍……”阿强空洞的眼神里出现一丝凶戾，转瞬即逝。

“阿强，我没事。”阿珍强忍着脸上的疼痛，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柔声道。

“贱骨头！”华服少年看到阿珍对阿强这么温柔，心底的醋意油然而生，“我爹娘向你提亲你不理我，反倒对一个小叫花这么关心！”

“贱骨头！”

阿珍毕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华服还是有一些怜香惜玉，因此第一巴掌并未特别用力，但是看到阿珍仍旧对自己不理不睬，反倒对一个小叫花那么温柔，不由得狂怒，又一巴掌全力向阿珍扇了过来，心底思量着，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允许别人得到！

这一巴掌的力量，连站在一旁的小辫子都能感受得到，那么胖的身体，全力的一巴掌，扇在柔弱的阿珍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一巴掌即将扇到阿珍脸上的时候，一个冰冷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华服的手腕。

“不许……欺负她！”阿强瘦弱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华服肥厚的手腕。

“小畜生，给我放开！”华服愤怒的一抖。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论年纪，华服现在正处于十八九岁的青年时期，阿强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论体重，华服要比阿强肥胖很多，并且，从刚才华服踢阿强那一脚看出，这五年，华服应该是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武学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但是，这一抖，却纹丝不动。

是的，华服的手腕被阿强抓着，纹丝不动。

华服不由得愣住了，气急败坏的一脚踢向阿强的腰间，“小心！”阿珍看出不好，紧忙提醒，说时迟那时快，华服一脚已经踢到了阿强的腰上，可怜的阿强，根本来不及反应，生生用瘦弱的腰身硬接华服愤起的一脚。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一脚，如同踢到冰板上一般，坚硬，并寒冷。

这时华服才感受到，被阿强抓住的一只手，也像被冰冻一般，血液都要凝固了。

华服急了，另一只拿着蛐蛐笼的手，果断的扔掉蛐蛐，暗自运气，鼓起全身的气力，手掌隐隐泛起黑气，一掌拍向阿强的胸口。

华服之所以能够这么嚣张，不光因为燕王，更多是因为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三年前，华服机缘巧合结识了北平铁砂帮的帮主乔四爷，被其收为义子，传授了铁砂掌力，这三年，华服日夜苦练，已经略有小成，端的是更加狂妄无比。

铁砂帮，是北平的第一大帮，乔四爷靠一双铁掌纵横江湖二十余年，少有人敌，闯出了“铁掌王”的称号，铁砂掌的威力可见一斑。

华服的铁砂掌虽然远不如乔四爷，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此时，小成的铁砂掌，已经拍到了阿强的胸前。

“嘭!”肥硕的手掌，带有隐隐的黑气，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阿强的胸口。

一掌下去，阿强被拍飞一丈多远，直接趴在了地上。

“阿强！”阿珍心疼的向阿强飞奔过去。

阿强虽然趴在地上，但是华服的苦，只有华服自己知道。

先前被阿强抓住的手腕，现在已经泛白，没有一丝血色，随着寒气袭来，钻心似的疼痛。

另外一只拍飞阿强的手掌，碰触到阿强胸膛的时候，就像碰到一块冰冷的钢板，极其的坚硬并且寒冷刺骨，俨然已经有些冰晶，凝结在手掌之上，同样钻心的寒气阵阵袭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功夫，又硬又冷。”华服咬着牙，默默运起铁砂掌力。

随着刚猛霸道的铁砂掌力逐渐覆盖双掌，寒气一点点消散，华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朋友……遇到危险要保护对方……”被阿珍扶起的阿强，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傻子，你怎么不知道躲啊！”阿珍急切的说。

“小辫子，拉住阿珍，这个小叫花今天死定了！”华服又恢复了嚣张。

小辫子在一旁看了半天，突然听到华服的话，赶忙又一次拉住了阿珍。

“你让开，不要拉着我，阿强你快跑！”阿珍急的不行了，“快去叫梅姨，叫我爹爹！”

“你小子有点意思，五年不见，从哪搞了一身寒气来？”华服活动着手腕，走向阿强。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铁砂掌！”最后一个掌字刚刚出口，一双铁掌又一次印在了阿强的胸膛上，阿强毫无防备，再次被击飞，这次，足足有三丈远。

“啪！”阿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远处的阿珍已经泣不成声了。

冰冷无比的寒气再次袭来，华服赶忙默运铁砂掌力，准备故技重施，重新将寒气消散。

“咳……朋友……朋友就是要对对方好……”阿强，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嘴角渗出血迹，再次站了起来，缓步走向华服。

“阿强你快跑，你会被他打死的！”阿珍凄厉的喊道。

阿强像听不见一样，原本胆怯的眼神现在变得凶戾无比，一步步走向华服。

嚣张无比的华服，越发感觉到不妙。要知道，刚才那一掌，已经用了全力，被击飞三丈远的阿强，竟然还能站起来，这已经让华服惊讶，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原本肥硕的一双铁掌，现在已经完全被冰晶覆盖，就像带了两个冰晶手套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显得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随着阿强一步步向华服走来，华服的内心越发着急，急迫的催着铁砂掌力去抵抗寒气，无奈，越急，越事与愿违，寒气消散的要比此前慢了许多。

阿强已然来到了华服面前，一身功夫都在双掌的华服，此刻看着结成冰晶的双手，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从嘴角里挤出了几个本不应该属于他的话，“你别……别过来……”

这时，华服才看清阿强，阿强的身体，竟然在隐隐的发光？

不，不是发光，而是阿强的身上，竟然都隐隐约约凝结出了像华服手上一样的冰晶，就像穿了一层薄薄的冰晶盔甲，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好似发光一般。

这是什么怪异的武功？华服彻底呆住了，努力回忆义父曾经跟自己提过的各种武学。

武学，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外功，以精妙的招式来对抗敌人；另一类叫内功，通过调动体内奇经八脉的真气走向，来进行攻击，真气流通越顺畅，真气越充盈，杀伤力越强，因此，有些时候真气也被称呼为内力。

真正的高手，往往都是内外功并修，通过真气来使用招式，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武林之大无奇不有，也有很多高手，靠着精妙绝伦的招式，就算没有内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另有一些人，只有内力而不懂招式，亦有些人靠着快捷无比的轻功，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还有些人在暗处依靠暗器能够伤人于百步之外……

铁砂掌，就是通过修炼体内的铁砂掌力，来催动掌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在整个江湖中，虽然不算特别高深的武功，但也不是寻常百姓所能抗衡的。

当然，华服的铁砂掌，仅有小成而已，这要是铁砂帮主乔四爷在此，估计轻轻一掌，即能送阿强归西了。

至于阿强身上的冰晶，到底是什么，华服就彻底不懂了，他只听义父提起过，真正的高手能够让真气释放于体外，飞出杀敌亦或是保护自身。难道阿强这就是传说中的真气外放？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小叫花，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学？

虽然华服不敢相信，但是，他倒是猜到个十有七八。

阿强打小无父无母，生活在垃圾堆周围，有一次，莫名捡到几张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这个图案，就是阿强经常翻看的小人书。阿强也不清楚小人书上面所画到底为何，只知道每次挨打之后，照着小人书上面的图案做几个动作，就会感觉通体凉丝丝，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一来二去，也就跟着练了起来。

此前阿珍的父亲无意中看到过阿强的小人书，他虽然不懂武学，但与阿珍母亲在一起时候，也是见过一些武学秘籍的，因此，他猜测，阿强的小人书可能是一种极其厉害的神功。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至于小人书为何会出现在垃圾堆里，阿强此后又是如何因为这小人书得到了无尽的痛苦，此为后话。

“呼……呼……不许……欺负她！”阿强站在华服面前，喘着粗气的同时，眼神里布满了凶戾。

“哼！”华服咬着牙，强撑着冰冷无比的双手，用尽全身气力，一掌拍向阿强的胸口。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位置，不一样的是，这次，阿强虽然硬生生受了华服一掌，但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反之，华服却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只见华服双手上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从双掌到手腕，从手腕到小臂……

正在华服因为手臂上的冰晶恐惧害怕的时候，阿强出手了，只见阿强野蛮的用双手抱住了华服肥硕的身子，对着华服的脖子，张口就咬！

是的，用牙咬！

阿强，从未学过任何武功招式，小人书上面记载的，也根本不是武学招式，而是一种运气法门。因此，阿强的战斗，就如同街边少年打架一样，只会用最原始的动物本能。

不，不是如同，阿强本就是街边少年。

双臂被冰晶覆盖，内心恐惧的华服，根本没想到阿强会用这么原始的招式，忘记了躲闪，脖子直愣愣碰触到阿强牙齿的一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寒气，从脖颈处直接蔓延至全身。

阿强就像饿急的野兽一般，发疯的撕咬着华服的脖颈，脖颈处连接着人体的动脉，脖颈被咬破的同时，血液喷涌而出，喷的阿强一脸，一身……

被鲜血染红的阿强，配合着龇牙咧嘴撕咬的表情，以及凶戾的眼神，宛如一个丛林中的野兽。

天地间，仿佛安静了一般，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眼前不住挣扎的猎物，猎物喷射出的鲜血，以及咬住猎物的野兽。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阿强”传入耳中，是阿珍在呼喊。

原来，看到此等场景，小辫子也吓傻了，抓住阿珍的手也不自觉的放开了。阿珍终于能够飞奔至阿强身边，顾不得阿强身上的鲜血，也顾不得阿强那冰冷的皮肤，紧紧的抱着阿强，一遍又一遍呼喊着阿强的名字。

“阿……阿珍……”阿强凶戾的眼神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迷茫。

此刻，华服躺在地上，脖子上的鲜血流了一地，生死不知。

阿强，从头到脚都被鲜血染红，尤其是嘴里，说话间，不时有鲜血流出，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阿……阿……阿珍……”阿强喃喃的念着阿珍的名字，“冷……”缓缓的，倒在了阿珍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