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对我笑了

这一餐饭从中午吃到了下午，等他们酒足饭饱，秋火明勤快地将桌上的餐盘都拿去一楼的水槽处，顺手洗干净放在一边。老许几个人酒虽然喝多了，脑子还是清醒的，回到了茶室，一边喝茶、醒酒，一边打盹，见他一个人无聊，打发他先回去了。等秋火明回到了学校，已经下午4点多了，他今天出了一身汗，先去水房里洗了把澡，这才躺在床上，取出自己明天要发言的稿子看了起来。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都不在，应该结伴出去闲逛了。翻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干脆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酒意翻涌睡了过去。“吃饭了、吃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常四妹的叫嚷声。秋火明惺忪地睁开眼睛，顺手把枕头下的手表凑近看了一眼。“卧槽，6点了。”秋火明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夕阳从窗口照了进来，将室内的光影拉的斑驳、通透，同时一张大脸勒在蚊帐外，嘴唇蠕动，一眼看过去，着实吓人，秋火明吓了一跳，睡意顿消。“睡这么久，叫了你半天。”大脸后退，露出常四妹的身影来，他直起腰说道：“快点，要关门了……”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位白净的胖子，正是陈有志。“你宿舍也太整洁了！不妥不妥……”陈有志一边打量宿舍环境一边批评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宿舍啥德行……”秋火明一边回嘴，一边飞快套上鞋子，顺手摸出几张菜票，拿着饭袋就跟常四妹、陈有志一起冲了出去。食堂里，有些窗口的菜已经打完了，秋火明也不挑食，随便选了一家，点好餐，刚要付账，被陈有志抢先付了，他们一人打了一荤一素，找了个干净一点的饭桌，坐了下来。“你们今天来，是特意请我吃饭的？”秋火明问道。常四妹跟陈有志一个住在西区，一个住在北区，到东区食堂要花点功夫。“猜对了。”陈有志笑道，随即他四顾看了一遍，小声说道：“四妹说他心上人在这附近，我顺便过来看看……”常四妹难得老脸微红，“你可别乱说，要是让她听到了，我就拿你是问。”“啧啧，这就护上了？”“欸，四妹啊，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秋火明扒拉了一口饭，这才冲着常四妹说道：“明天一早过来，我们晨跑……”“为啥要晨跑，多睡一会不好吗？”常四妹在饭堂里没见着季松香，反而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你猜我今天晨跑遇见谁了？”秋火明边吃边问道。陈有志先反应了过来，“哟，小姑娘也晨跑？”“答对了，今天上午我就在东湖边碰到她了……”“那你跟她说话了吗？她还记得我不？”常四妹刚松懈下来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没，我认得她，她哪认得我？你就说吧，明天跟不跟我去晨跑？”秋火明问道。“跑，当然跑，我几点过来？”“5点半吧，之后还得洗澡……”秋火明说道。“成，明天5点半，东2楼下碰头。”常四妹顿时来劲了。陈有志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肚腩，“吃饭我没问题，晨跑我就算了……”“陈师兄，你凑啥热闹……”秋火明将米饭一粒不剩地吃完后说道。“欸，连四妹都有心上人了，我这心里啊！不是滋味……”陈有志看了一眼常四妹，一副别人发财了我却没有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没事，等你工作了，多相几次亲，肯定能解决的……”秋火明说道。陈有志：“……”他的拳头硬了。三个人嘻嘻哈哈闹了起来……吃好饭，秋火明在食堂门口跟他们俩分道扬镳。他一个人回到宿舍，文元义跟杨时军去洗澡了，只剩下陈西趴在书桌上写东西。“咦，刚刚食堂没看到你们？”秋火明问道。“别提了，没去食堂……逛街逛的腿都要断了，在外面吃的，又贵还不好吃……”陈西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这倒是，外面的东西忒贵了……”秋火明附和道，他快步走到书桌边，把下面放置的蚊香给点了，这才坐在椅子上，取出课本温习了起来。《无线电基础》上回看到课题二，还没看完，今天继续往下看。这些知识点是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渐渐地就看入迷了，几个舍友轮换着洗好澡回来，他也没察觉。等刚看到课题四，收音机的安装和调试的时候，宿舍的灯突然灭了。他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入睡了。他伸了个懒腰，悄悄地站了起来，出门放了水，这才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听到杨时军在磨牙，嘴里念念有词，“不能吃……”他哑然失笑。快步走到床边，钻进蚊帐里，往床上躺去。迷糊间，他想到，自己竟然拜了一个师傅，与前世的那个师傅不同，那个师傅，只是单纯地收钱教他泰拳，并没有什么情分。可这个师傅不一样，老许是真的对武学痴迷，也想将武学发扬光大，他们的立足点不同，对待秋火明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老许应该是把秋火明当成了自己的后辈。月华如水，将窗户照的清冷。他调节了一下呼吸，慢慢地睡了过去。翌日一早，他换了身运动衣，刚到楼下，就看到穿着一套本校篮球服的常四妹，正顶着睡眼，打着哈欠等在门口。“你可算出来了，我昨晚一宿没睡……”常四妹垂丧着脸说道：“我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秋火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一会儿，你会更紧张。”常四妹瞪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问道：“我这身衣服咋样？是不是能彰显出我健壮的身材？”秋火明一边原地热身，一边开口道：“不错不错，就是这背心后面咋破了一道口子？”常四妹苦笑道：“上回跟人打球扯的，还没补，一会儿我不把背对着她……”“行啊，等以后熟了，让她给你缝衣服……”秋火明热好身，拉着他往东湖方向跑去。“那可不行，我不舍得让她做事……”常四妹一边跑一边说话。“不错啊，24孝好男友，谁娶了你谁有福气。”“那是……咦，娶莪？你小子……胆敢嘲笑师兄，看我把你拿下……”常四妹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就要去勾秋火明的脖子。秋火明加速，避让开他的手，常四妹嗷嗷叫着追了上去。两个人绕着湖跑了一圈，眼看就要回到原点了。常四妹舒了口气，“得了，今天没遇到……让我歇歇，长期不跑，这腿都硬了……”他支撑着双腿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秋火明也停下脚步，用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没过多久，路灯熄灭了，远方的天空泛出了鱼肚白，他正想继续往前跑，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秋火明扭头看了过去，赵嘉敏跟季松香的身影在晨光里显露了出来。大概是季松香不善于跑步，赵嘉敏在迁就她，她们两个这回跑的速度都很慢。“来了……”秋火明小声地跟常四妹提醒道。常四妹扭头一看，顿时惊了，“完了，我的衣服要被她看到了……”当下也不知道他哪个神经搭错，他一把将背心脱了……秋火明顿时目瞪口呆，身后的两位已经跑了过来。赵嘉敏抿着嘴，眉头微蹙地看着秋火明跟上身赤膊的常四妹。“你听我解释……他……”秋火明刚说半句话，就听到季松香糯糯地声音响起，“咦，常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常四妹手里拿着背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他的黑脸更黑了，“季……季师妹，我来……跑步，热了……没带毛巾……”他举着自己的背心解释道：“我擦汗。”“噗呲”季松香笑了起来，她停下脚步拉着赵嘉敏说道：“嘉敏，他就是上回送我回宿舍的那位常四妹！”四妹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这回赵嘉敏也乐了，“噢，四妹啊。”秋火明看着晨光里笑得开心的赵嘉敏，她的笑太有感染力，秋火明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即厚着脸皮问道：“欸，我们这么有缘，介绍一下呗？我叫秋火明，无线电大一新生，你怎么称呼？”常四妹见秋火明问话的方向不是季松香，顿时松了口气，手里拿着背心，一时间不知道该穿上还是继续拿在手上。“赵嘉敏，上次多谢你的雨伞了……”赵嘉敏上前一步，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散落在白皙的额头上，脸颊微红，眸子黑亮，秋火明这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亮，“江湖救急嘛！”他笑着回应道。这句话也是当初她说的，闻言赵嘉敏不禁莞尔。“我们是应数系的……”这回说话的是季松香。“好了，认识过了，再见吧……”赵嘉敏拉着季松香继续往前跑了起来……常四妹怔忪地看着季松香渐渐远离的背影，扭头对着秋火明说道：“她刚刚对我笑了？”秋火明瞥了他一眼，“好像是……”“我这心跳的太快了，你等会儿，让我缓缓。”常四妹撑着腰，拿着背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半响后终于直起身子，“明天我还来找你，老地方碰头，我先回去了，我要把衣服洗了，顺便补好……”话音刚落，也不等秋火明回复，径直往旁边的小路跑了过去。秋火明扯了扯嘴角，老房子着火了，没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刚刚……好像……也有些不对劲……秋火明当即甩开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一个人跑回宿舍，等他洗好澡，舍友们才陆续起来，他今天要代表新生发言，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依旧是白衬衫搭配蓝裤子，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看着倒是清爽。“我先去系里了……”秋火明穿戴整齐后，跟舍友们打了声招呼，先出了门。一号楼门前已经大变样了，户外礼堂已经准备妥当，凳子一排排摆放整齐，新搭的看台上，长桌铺设着红绒布，上面摆放着几个话筒。看台后的背景墙上，写着几个大字：【1982级新生开学典礼】最下方是学校的名字。看台两侧花团锦簇，此刻音乐已经在喇叭里回响了，现场来了不少人，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秋火明穿过花海，进了办公楼，徐老师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一抬头看到秋火明，立即笑了起来，“来，进来坐。”“稿子写好了？”他问道。秋火明点点头，“写好了。”“一会儿别紧张，照着念稿子就行……”“嗯，我不紧张。”秋火明气定神闲地回答道。他的目光停留在徐老师背后的书柜上，“咦，徐老师，那几台收音机不是国产的吧？”秋火明指着书柜里面，那几台造型各异的收音机问道。徐老师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转身打开玻璃柜门，将里面的四台收音机依次取出。“港城那边带过来的，据说全世界大半的收音机都是从港城运出去的……”“他们的电子工厂已经非常成熟了，你看这台收音机，它用的晶管不是樱花国的，因为港城的电子工厂将他们本土的电子行业订单抢走了大半，所以后来，樱花国干脆就不给港城出口晶管了……”“这两台的晶管是从美丽国与不列颠进口的……”“港城现在，已经是世界最大的电子产业基地了，等将来我们有机会，我带你们一起去那里转转，学习一下他们先进的技术……”徐老师摆弄着桌面上的四台收音机，依次跟秋火明介绍了起来。秋火明昨天刚看了《无线电基础》，正对这方面的知识有兴趣，有不懂的地方，秋火明就直接开口问了。徐老师耐着性子解答，随后他指着这几台收音机说道：“这四台收音机，我留着有用，这样，我送你一台我以前拆过的，你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复制一台出来，原配件我们系里大多数都有……”他起身从书柜的下面取出一台铁疙瘩。“我就放这里，等开学典礼结束你再过来拿……”秋火明大喜，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了吗。两人正聊着，门外有人敲门，“徐老师，要下去了……”是来通知他下去的工作人员。“欸，好的，这就来。”徐老师走到桌子前面，秋火明赶紧站了起来，跟着他一起往外走去。户外的音乐声大了很多，走廊的窗口看过去，偌大的广场上已经快坐满了，前面两排是椅子，很明显是学校的领导座位，好几个老师正在交头接耳说着话。看台上一位衣着整齐的年轻人，正背对着他，看着手里的稿子，看装扮应该是这次的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