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指引
那是一个留着棕色短发的男性，他与忒休斯一样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不同的是他双眼中的蓝色就像大海一样深邃。
“西弗先生？”忒休斯喃喃道。
眼前这个不到三十岁的男性正是忒休斯曾经看作师长的长官，西弗。现在的西弗看起来还远没有忒休斯遇见他时那么沉稳，身上透着一股子年轻人的活力。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华丽的贵族女性，用惊恐和担忧的眼神看着忒休斯，不难从她手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动作看出刚刚那把短剑的主人。
阿黛尔拍拍忒休斯的胳膊，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憋：“忒休斯，没事了就放我下来，勒得慌。”
忒休斯这才回过神来，平复好心情看着眼前一个劲道歉的西弗。
来到这个二十年前的世界后，忒休斯并不是没有见过熟悉的人，比如在卡迪马村停留的那段时间，忒休斯总是去找里德一家聊天。聊的足够多了，塞缪尔爷爷也终于放下最开始的疑虑，相信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女骑士就是自己长大后的孙女。
不过那些都是确确实实曾出现在自己记忆里的人物，虽然幼年的记忆模糊，但忒休斯也不是没见过那个时候的家人们。
而现在这个青年西弗，确实打破了一点忒休斯对他的认知。
她一时半会很难将自己记忆中那个说话声音都平和沉稳的长官和现在这个慌忙道歉的青年骑士联系到一起，差别太大了，有种看见自己威严的父亲变成小伙子谈恋爱的感觉。
贵族女性小步走过来，西弗见状退到了一旁。这位名叫格洛丽亚·德罗斯特的女性是他这次守卫任务的目标，据说是从其他国家来到文特帝国签署文件的，在格洛丽亚住在布萨城期间，西弗要保证她的安全不受到威胁。
“抱歉，我刚刚只是想在新买的玩意里注入点魔力试试，”格洛丽亚的脸上满是歉意，比起上来就颐指气使一顿的北国贵族要好不少，“你们没有受伤吧？还有刚刚那位画家，怎么跑得这么快，我还想赔偿他的损失的......”
可怜的画家，白白受了惊吓丢了画架，忒休斯也都还没来得及付钱，就因为胆子太小净亏不赚。
阿黛尔捡起了那把短剑，用玩蝴蝶刀的技巧让短剑在手中甩出了花，随后抬起短剑对着逐渐放晴的天空拐着弯嗯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忒休斯看她这副模样也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对格洛丽亚说道：
“虽然没受实质性的伤害，但我家孩子多少被吓到了，不过我看她似乎挺喜欢你这把短剑的。”
话不需要说太直白，后半句留给对方说就够了，反正这位贵族小姐看起来也不像个呆子。
“那就送给小姑娘了作为我的补偿好了，”格洛丽亚借坡下驴，她本来也担心对方会借着这个生事，正好她也不是很用的惯这把不受控的短剑，“商家卖给我的时候说把魔力注入就好，但是我一注入就跟失控一样乱飞，你用的时候要小心点。”
等二人离去，忒休斯才插着兜俯视阿黛尔。
阿黛尔抱膝蹲在破损的画架旁，那把短剑在她手中十分安分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一点也看不出格洛丽亚拿着时失控的样子。短剑在指间被力量包裹着游动着，忒休斯能感受的出来阿黛尔正驱动的力量是她们都能够使用的概念力量。
忒休斯弯腰用拇指食指捏住了剑刃，向里面灌了点魔力进去，最开始没什么反应就像故障了一样。等灌的魔力到了一定量时短剑猛地失控飞出，不过被早有防备的忒休斯用风的力量安抚了下来。
“你知道吗，关于远维教所信奉的神明。”
忒休斯原以为阿黛尔会先谈谈这把明显是瓦沙克所发现隐秘相关的短剑，结果她话题一转，突然谈起了这个世界上主流的宗教。
忒休斯对宗教了解不多，对远维教的主要认知也是那些拥有治愈力量的牧师。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只有一个接近神明的存在，”阿黛尔让概念力量在自己的手心汇聚，作为假货的她目前也只有和远维教牧师相似的治愈力量，但光是这一纯粹的概念就足够做很多事情了，“能完全掌握概念力量的人在这个世界和传统意义上的神明没什么两样。”
无中生有的力量本质上就是神明的力量，但终究是被世界束缚住了。
“传统意义上的神明，”忒休斯抓住了关键词，“与核心融合能够掌握概念力量的，完全的迈亚只是传统意义上的神明，而不是远维教所信奉的那类神明吗？”
“真正的神明是我与世界融合的那部分知识中都没提到过的，因为远维教所信奉的神明是世界之外的存在，”阿黛尔说罢后摇摇头，补充道，“应该说是世界之上的存在。”
忒休斯懂了，如果说世界之外的关系，那大概就像一个世界中人和蚂蚁两个独立的个体一样。而位于世界之上的，则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难以认知的存在，连接触的途径都无从谈起。
在了解这一点后，忒休斯下一个疑问则是，阿黛尔为什么突然要提起这些。
阿黛尔在向她展示世界之外的世界，世界之上的世界，那是一般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
可阿黛尔在讲完关于远维教的信仰之后，就又沉默了下来。
看来是什么都不想说了，接下来要靠忒休斯自己去发掘了，无论阿黛尔还是瓦沙克都只是作为指南针的存在罢了。
忒休斯最后决定将灵魂的概念力量灌入短剑当中，不去操纵，只是放任其自由摆动。
短剑在被注入力量之后浮现出耀眼的光纹，指向了布萨城西部的方向。
由这把短剑所指引的，关于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往事，过去的迈亚所了解的真相。
那还未被太阳照亮的地方，天空依旧灰霾一片，只有灵魂中真挚的光芒指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