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的限制
“有这么惊讶吗？看来我表达情感的方式还是太内敛了，没能好好传达到啊。”
“迈亚！？”
一人一剑听到熟悉的声音都忍不住大叫出声。
迈亚正似笑非笑看着准备进入战斗的忒休斯，她的外表看上去和几个月前没什么差别，依然是以较为柔和的东方面孔为主。不过迈亚黑色的长发中掺了几缕纯白的头发，眼睛的颜色似乎也不像原先一样深了。
这样子看起来就像当年在如是观时身形拉长的阿黛尔一样。
完整的迈亚就在这里，她的心防已经彻底卸下。
在小世界中的迈亚可以不顾忌死亡，但现在的她已经回到了外面那个真正的世界之中，对过去经历的释怀让迈亚不再执着于留在她创造出来的小世界。
这就是正确的方向，将一个世界的神明逼离她拥有绝对至高地位的世界，拉回到她也属于人类的领域之中。最初忒休斯将张与带离了小世界的核心部分，最后忒休斯将作为小世界运转核心的迈亚也一起带到了外面的世界中。
也就是说现在的迈亚大概率是可以被杀死的，忒休斯这么久以来做出的努力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杀死她的机会。
外面的世界不会再给迈亚作为造物主的偏爱，只要能从实力上胜过她，忒休斯就能真正摧毁小世界。
选择早已做出，可沉重的情感让忒休斯此刻抬不起手来。
迈亚低头看着忒休斯还有所颤抖的右手，明明是要被夺走生命的人，此刻却格外从容。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忒休斯。”迈亚轻声安抚道，这时候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魔法师，现在的她已经拿回了全部的记忆，包括在异世界十年间的摸爬滚打，她经历过的伤痛和成长一点也不比忒休斯少。
忒休斯有点不适应，她和十七岁的少女相处时间是最多的，现在这个已经几十岁的世界核心说话怎么就这么怪呢。
太成熟了，让忒休斯感觉回到了七岁的时候，一下子气势都弱了不少。
此时日光的部分已经随着跨年夜时世界的撕裂而结束，象征着太阳的气泡被迈亚用概念力量压缩成了闪着金色光芒的小珠子，手指隔空一动就将那颗包含着迈亚温暖记忆的珠子放到了忒休斯的手上。
更汗流浃背了，忒休斯想。
获得了杀死迈亚的机会不假，但是忒休斯要怎么从实力上胜过她？
一个完全态的掌握了世界所有概念的迈亚，除了可以被杀死以外她依然和这世界的神明没什么两样。
“说起来虽然我当初给你建立了可以使用概念力量的通道，”迈亚牵起忒休斯的左手，在仿佛漫无边际的世界本质中行走，“但我一直都来不及好好教你该怎么使用这份力量呢，好多都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真了不起。”
“......拜托你别用这种夸奖小孩子的慈母语气说话，我害怕。”忒休斯从刚刚开始脸上的温度就没掉下去过。
“按我真实的年纪还真是到了当你母亲的年纪了，你七岁的时候我身边可就已经在养孩子了，虽然那个孩子也是我自己吧。”迈亚乐于看着忒休斯尴尬的样子，一起玩了很久的朋友突然拍了拍你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简直是恐怖片。
按真实的年纪，迈亚大概已经奔四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忒休斯一阵恍惚，迈亚十余年前就停止变化的外貌太唬人了。
迈亚见忒休斯还愣神，耸耸肩继续说了下去：
“我以为你现在就会动手，不过看起来你似乎没有足够的自信，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啊。看来给你一年时间用概念力量虽然能够运用但还是不够让你意识到造物的恐怖之处，到底还是处在人类的范畴吗......”
忒休斯感到掌心的温暖突然被抽离，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寒冷。
只有怀中温暖回忆形成的珠子还能带来一点温度。
方才还平稳流动的世界本质突然躁动起来，北国的冰雪呼啸而至，片片雪花都如银白色的刀刃一般割向忒休斯。
在暴风雪包围了忒休斯的时候，头顶忽然出现了一道耀眼夺目的光，阳光在茫茫一片的大学中不断反射，狠狠灼痛了忒休斯的双眼。
来不及思考迈亚怎么一下子就撕开了两人和平的假面，忒休斯迅速用风在自己身边建立了一道防御，随后竭力思考着应对措施。
忒休斯强忍着疼痛睁开了双眼，看见在暴风雪外的迈亚脸上是熟悉的柔和笑容，她没有趁着这段时间主动攻击，更像是在引导些什么，就像迈亚一点点引导着忒休斯去击溃这个世界一样。
看着迈亚悠闲晃着腿的样子忒休斯就来气，在这种时候迈亚身上作为阿黛尔的那一部分可真是一览无遗啊。
魔力打在暴风雪上瞬间就被吞没了，在造物的力量面前，属于普通人类的魔力不堪一击。更何况在忒休斯面前的是曾经作为魔法师闻名世界的前任勇者，面对迈亚，忒休斯那点魔法可以说是班门弄斧。
引以为傲的剑术被暴风雪隔离着无法用出，魔法也完全比不过对方。
是想让我使用概念力量吗？忒休斯想起刚刚迈亚遗憾地表示人类的范畴和造物的差异。
灵魂，时间，风......这里面只有风是迈亚为了忒休斯开的后门，这么久以来风对忒休斯来说只有窃听和攻击两个作用，她没想过能用一种概念力量对抗掌握了全部概念的迈亚。
暴风雪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忒休斯也被雪盲症折磨得难受。
忒休斯发现自己微妙地完成了小时候的愿望，她最开始很想成为被迈亚教导的出色的魔法师，天赋让她没有成为出色魔法师的可能，但命运却让她实现了被迈亚教导的愿望。
就像武侠小说的师徒中一样，大概如果忒休斯此刻没办法学会突破概念形成的暴风雪的方法，迈亚会直接认定她没有继续破灭小世界的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