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小荷叶笠
“刘师兄在吗?”就在刘昌龄被腰疼折磨得要死不活,想要求救却连嘴巴都没力气张开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宝材殿外传了进来。
这个声音虽然陌生,但在刘昌龄耳中却犹如天籁,他立刻心中高呼道‘我得救也’。
“刘师兄在吗?”然而那个声音又叫了一遍,却没有进殿来,刘昌龄心中焦急:“快进来啊,进来就能看到我了。”
可是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在听到没人回答后,便自言自语地道:“奇怪,怎么殿门开着没有人?想必是刘师兄已经回去休息了,最后离去的弟子忘了关门吧。”
‘我没有回去!!我就在这里面啊!!!’
刘昌龄心中焦急不已,可他的腰越来越疼,疼的浑身汗流如注,疼的筋骨俱软。
可是当他听到殿门被关合而上的声音时,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我命休矣!”刘昌龄心中哀叹道。
但没过一会儿,刘昌龄又听到了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心中再次焕发了希望。
“哎呀,灯还没灭,先灭了灯再走吧。”那個声音说着走进了殿内。
听到这话,刘昌龄急的不行,只见他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声轻唤,就像是一个重病之人发出的呻吟。
“咦?有人?”那个声音果然听到了刘昌龄的呻吟,然后赶紧寻声来到了墙角,然后就看到了瘫在墙角摇椅上的刘昌龄。
“哎呀,刘师兄?你怎么躺在这里?也不出个声儿,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张玄素看到刘昌龄非常‘惊讶’,赶紧上前拱手说道。
刘昌龄眼睛看着张玄素,连一丝一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眨巴眨巴眼睛,脸上露出痛苦而扭曲的神情。
“刘师兄,你怎么了?”张玄素看着刘昌龄那痛苦而扭曲的神情,立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然而就在张玄素握住刘昌龄手掌的那一刻,一道电流忽然在张玄素和刘昌龄双手接触的位置一闪而过,张玄素神情一凝,立刻伸出手去将刘昌龄的左眼皮翻了起来。
只见一丝黑气缠绕在刘昌龄左眼皮上侧,张玄素看完之后问道:“刘师兄,你被人诅咒了?”
刘昌龄快速眨动了两次眼睛,张玄素见状再次问道:“刘师兄,你被人诅咒了,现在哪里不舒服?来,我扶你坐起来。”
说罢张玄素就用双手揽住刘昌龄的腰将他往起来提,下一刻刘昌龄双眼一瞪,脸上霎时汗出如浆,张口发出了杀猪一般的痛苦嚎叫,“啊啊啊啊,腰腰腰腰...”
张玄素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把刘昌龄放了回去,“原来是腰,看来有人想让师兄你腰瘫啊,师兄不要怕,看师弟我为你解咒。”
说罢,只见张玄素从袖中取出一道灵符,正是‘破咒符’,然后张玄素左手将刘昌龄嘴巴捏住道:“师兄,张嘴。”
刘昌龄配合地张开嘴巴,然后张玄素右手直接把破咒符塞进了刘昌龄嘴里,接着伸手将刘昌龄嘴巴合上并紧紧按住。
下一刻只听‘哄’的一声,刘昌龄发出一声呜鸣,脸颊两侧立时出现了一片红光。
刘昌龄挣扎着想要张嘴,但却被张玄素紧紧捂住,“师兄别慌,嘴巴闭好,灵符自燃释放神力,这是正常的。”
随后张玄素左手悄悄从袖中将那小纸人取了出来,然后将一张破咒符将其包裹住放在地上,接着那破咒符‘哄’地一声燃烧起来,很快便把那纸人和带有刘昌龄指印的残香给烧成了灰烬。
随着小纸人和残香被烧成灰烬,只见刘昌龄的耳朵、眼睛、鼻孔内骤然喷出一股黑烟,紧接着张玄素松开捂着刘昌龄嘴巴的手,刘昌龄赶紧张开嘴巴,只见他嘴巴里也瞬间喷出了一股黑烟。
伴随着七窍喷出一股黑烟,刘昌龄的腰马上就不疼了,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摇椅上,体内的法力蒸发浑身汗水散起一片片白烟,刘昌龄此刻就如同在沐浴温泉一样,疼痛一去,整个人懒洋洋、软绵绵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刘昌龄口中发出一阵阵舒畅的呻吟声,他此刻很想闭上眼睛就这样睡一觉,但他知道不行。
只见刘昌龄在摇椅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双手撑着摇椅扶手站了起来,而张玄素也站起身来,目光在偌大的宝材殿内那些置物架上扫视。
刘昌龄迈着虚软的步子走到自己的桌案前,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但是没有吞咽下去,而是用茶水将口中的符灰漱掉,接着放下茶盏来到了张玄素面前拱手道:“多谢张师弟救命之恩。”
张玄素还礼笑道:“师兄不必客气,师弟我是武当神官,辟邪除魔,消灾解难乃是我的天职。”
刘昌龄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师弟真不愧为持严师叔的弟子,师兄我...唉...”
张玄素看着刘昌龄问道:“师兄,是谁会诅咒你呢?你有没有得罪过别人?”
刘昌龄摇头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记不清了。”
“???”张玄素当即有些疑惑地看着刘昌龄,而刘昌龄则笑着说道:“师弟啊,你还不知道,我们武当弟子在外面要是没五个以上的仇敌,那都是没本事的。”
张玄素:“...”难怪画弦心是那个样子,原来这就是我武当的特色吗?一言不合就干架。
“不过,能拿到诅咒我媒引的人,可不简单啊。”刘昌龄说着,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怀疑之色。
张玄素面不改色地道:“这个只有师兄你自己心里有数了,我半夜来这里是为了我南岩宫制作法器的材料而来的。”
听到张玄素的话,刘昌龄猛地反应过来,脸上霎时露出一丝赧然之色,“这个...这个...”他不好意思地朝张玄素看了两眼,然后搓着手说道:“这个我也是没办法,最近各峰、各宫、各观都需要宝材,送来的清单都排到半个月以后了,我今天实在是拿不出南岩宫需要的那些宝材...”
张玄素质问道:“那刘师兄伱直接说没有就是了,为何要让桃符三番两次回去又过来呢?师兄你这样捉弄一个小童子,不太厚道吧?”
“哎呀。”刘昌龄满脸羞愧,他赶紧拉着张玄素的手臂来到桌案前,一边搬来椅子请张玄素落座,一边说道:“这是师兄不对,我不该捉弄小桃符,这样吧,我赔礼道歉。”
说罢,刘昌龄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宝柜前,从宝柜上面取下一顶淡绿色的荷叶斗笠,“这是掌教祖师闲来无事采取‘碧云荷花’的叶子炼成的法宝‘云荷笠’,虽然没有什么斗法威能,但却可以避水除尘。掌教祖师数年前将其放在这宝材殿内让我处置,但我一直没有处理它。我记得小桃符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盯着这件云荷笠看许久,想来他是喜欢此物的,既然如此,那这就作为赔礼送给小桃符吧,还请张师弟帮我带回去并向小桃符致歉。”
张玄素闻听此言,目光便落到了那云荷笠上面,只见此宝周身散发着淡绿色的宝光和清甜自然的气息,而且造型也十分好看,就是一张荷叶形状的斗笠,上面还刻绘着云纹。
“好,既然刘师兄如此慷慨,那师弟我便代桃符谢过师兄了。”张玄素说着拱手一礼,然后将那云荷笠收入了储物袋中。
刘昌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而张玄素此时又说道:“刘师兄,我南岩宫的法器基本都用完了,现在亟需制作新的法器,能不能把现有的宝材批给我南岩宫一些?”
刘昌龄闻言便将笑容一收,然后沉吟片刻说道:“张师弟,你不能等?”
张玄素问道:“等多久?”
刘昌龄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两天,只需要两天,我亲自把张师弟你需要的宝材送到南岩宫,并且是清单上的两份宝材!”
张玄素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旋即看向刘昌龄道:“等两天?两份宝材?真的?”
“真的,为兄决不食言。”刘昌龄笃定地说道。
“好。”张玄素点头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回南岩宫再等两天。”
刘昌龄哈哈大笑,接着他朝张玄素问道:“张师弟,刚才你替我解咒的手段那么干脆利落,看来你对这神官一道的修习已经很精深了啊?”
张玄素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刘师兄,我作为武当神官,除了道行境界有些低外,其他做神官得本领都已炉火纯青了。”
“哦?”刘昌龄眼睛一亮,然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张师弟,等我来日找出那个诅咒我的贼子时,若涉及到‘神道’上的斗法,张师弟可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张玄素点头道:“好说,到时候师兄尽管开口就是。”
“好好好,那就多谢张师弟了。”刘昌龄笑着说道。
接着张玄素便起身告辞,刘昌龄也没有挽留,而是把张玄素送出了宝材殿,并对他说道:“那就麻烦张师弟你回去等两天,两天后我会把两份宝材送到南岩宫。”
张玄素拱手一礼道:“那就有劳刘师兄了,告辞。”
说完,张玄素便转身离开了宝材殿,不久后便从太和峰回到了南岩宫。
当张玄素回到南岩宫已经是深夜,一进入宫门就看到前方香炉中残存的余火,还有蹲在香炉前‘扑簌’‘扑簌’抹眼泪的桃符。
张玄素微微一笑,当即上前走到桃符身后,而感应到张玄素到来的桃符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但张玄素一掌按在了桃符头顶,说道:“跑什么?”
桃符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然后扭头看向一边,并不理会张玄素。
张玄素见状又伸出左手,双手一左一右夹住桃符的脸蛋然后将他身体转了过来。
只见桃符眼眶通红,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泪痕,此时虽然没有流泪了,但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
张玄素用自己道袍的袖子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笑着说道:“本来长得就可爱,现在一哭就跟女孩子一模一样了。”
“哼。”桃符冷哼一声又把头扭到了一边,就是不去看张玄素。
张玄素不禁失笑,然后他翻手从腰间储物袋内取出了那顶‘云荷笠’直接盖在了桃符头上,桃符正在气头上,见张玄素给他盖了一顶帽子,当即伸手抓住帽子就要扔回去。
可当他把云荷笠从头顶取下来正准备扔时,目光突然看到了手中云荷笠的模样,下一刻桃符直接就愣住了。
旋即只见他瞪大双眼,脆生惊呼道:“云荷笠???”
“怎么样?喜欢吗?送给你的。”张玄素笑道。
“嗯嗯。”桃符惊喜地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抓着云荷笠,然后将其戴在头顶,但很快又取下来把玩观看,然后又戴上去,然后又取下来...
如此反复十几次之后,桃符喜笑颜开,仰头望着张玄素道:“老爷,你怎么得来的?这云荷笠可是祖师真人炼制的法宝诶,放在宝材殿内已经十几年了,据说连年青一代最杰出弟子画弦心去买都没给卖呢。”
张玄素笑着说道:“是刘师兄对你有愧,所以托我把它带回来给你,以表达歉意。”
桃符听到这话直接不信,说道:“怎么可能?那刘执事最是小气,他怎么可能把云荷笠送给我用作道歉?肯定是老爷你要来的。”
说完,桃符将云荷笠扣在脑袋上,这一次他没有取下来,然后伸出一双肥嘟嘟的小短手抓着张玄素的衣襟,仰头笑嘻嘻地看着张玄素道:“谢谢老爷。”
张玄素笑着揉了揉桃符戴着云荷笠的脑袋,然后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去修炼了。”
“嗯。”桃符双手抱着脑袋上的云荷笠点头应道:“是,老爷。”
随后桃符蹦蹦跳跳地抱着原本装残香的空箱子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张玄素也回到了自己屋中,并在木榻上盘坐下来,收摄心神,摒除杂念,开始继续修炼‘三十六天雷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