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李靖父子一行终于是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长安。
长安城的夜晚有一种奇特的景象，它的夜市远比不上后世宋朝的繁华，每当日落之后，普通人便不能在里坊外面的大街上行走，于是便出现了天上星月高悬，地上乌漆麻黑。
条条街道都是寂静无声，只有负责巡逻的“金吾卫”一队队铿锵有力吆喝着走过。
而就当整座城市的大街通衢都因夜禁制度而阒寂无人之际，城中里坊的夜生活则刚刚开始，到处是一派灯火通明、繁华热闹之状。
这便是长安城坊外静悄悄，坊内千灯照碧云的奇景。
刚被解除禁足的李德奖其实很想去体验一把长安的夜生活，毕竟在这个嫖嫖乐不犯法的年代，多干点没羞没臊的事那多爽。
人生嘛，总要有一些新的体验，这才完美。
就当他魂之所往时，瞥了眼自己的大宝贝，算了，这怕是毛都还没长齐，唉，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还是再等几年吧。
回到代国公府，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本想找一号技师过来推个背，可转念一想眼下自己兜里就这么点钱，能省则省。
一号技师虽是国公府的下人，但小费还是不能少的，毕竟这也算是个情怀嘛。
便索性早早睡下了。
翌日清晨，李德奖早早起床，穿戴整齐后，便来到前院，此时赵小六带着十名部曲整齐列好队，静静地等着他。
昨日在回府的路上，李德奖使尽浑身解数，各种卖萌讨好，李靖最后实在是不厌其烦，强忍揍他的冲动，将赵小六那队部曲给了他。
毕竟作为一名缺德事没少干的纨绔，生怕独自出门就这么稀里糊涂惨遭黑手，尤其是经过那次遇袭之后，身边没有部曲护着，李德奖就没有安全感。
来到部曲面前，赵小六率先朝李德奖抱拳行礼。
李德奖微微点头，朝部曲们挥了挥手，像模像样的巡视了一番之后，便朝府门走去。
刚走几步，就瞧见仲辛跑了过来，对李德奖笑道：“二郎君这是要出门？”
李德奖趾高气扬地点头，道：“没错，怎么，难道仲叔不让吗？我阿爷可是撤去了对我的禁足的。”
仲辛连忙摇头道：“老朽岂敢不让啊，只不过是公爷叫我过来嘱咐您一句，事情莫闹大了，把握好分寸。”
李德奖点头，露出一抹微笑，对仲辛道：“嗯，告诉阿爷，叫他放心吧。”
这回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大大方方的出门了，一行人走到门口，望着门口值守的部曲，李德奖得意道：“这回我出门，你们总不会再拦我了吧。”
门口的值守的部曲们纷纷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无一人搭理他。
李德奖正欲调戏下值守的部曲，身后的赵小六却满脸无奈：“二郎君，您就莫闹了。”
李德奖正了正神情，严肃道：“好，咱们办正事要紧！”
李德奖一脚跨出府门，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时间去感受一下长安的风华。
前面去云阳县和回府一来都是坐着马车，二来都是匆匆忙忙的。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沉浸式体验一下别样的长安。
长安城经李家两代帝王，便已然成为了大唐帝国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衍生出了无数的繁华盛景。
道路、建筑、人物、风俗，都显现出了长安城的独特气息。城外宽阔的大道，铺满了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行人车马穿梭其中。马车与步行者并行而过，悠然自得，驻足留观，仿佛在这绚烂的音符中醉心，这便是大唐盛景中难能可贵的。
长安，以朱雀大街为界，西设长安县，东设万年县。南北共十四条街，东西十一条街，街内共分为一百零八坊。
李德奖带着部曲们昂首挺胸地走在朱雀大街上，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举目皆能看到不少的西域胡人，这时的长安不仅是大唐的国都，也是半个世界的人们所向往的城市。
西域胡人高鼻深目，在人群中非常显眼，他们各自牵着骆驼，上面载满了玲琅满目的异域商品，不远万里来到大唐进行售卖。
这些商贩们手持货物，吆喝声络绎不绝，一辆辆装饰豪华、精致奢侈的马车，沿途驶过，引起路边不少的人侧目相望。
李德奖几人在人群中穿梭而过，诺大的朱雀大街，竟被这些来往的商人占的有些拥挤。
悠哉悠哉地边走边欣赏着长安的喧嚣，突然便听见哼哧哼哧几声闷响，一只沙漠骆驼毫无征兆地在李德奖身边泄粪了，顿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卧槽，你这也太不文明了吧！”李德奖捂着鼻子连连躲避。
那胡商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李德奖虽不通胡语，但从他眼神中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不屑与鄙夷。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此刻李德奖心里生出一股不爽的邪火。
这会李德奖还未发话，身后的赵小六却很不爽快，直接上前一步，横挡在李德奖身前。
见赵小六动了，其余几名部曲也纷纷上前，一个个面露凶光，手扶腰刀，迅速将李德奖围了起来。
那胡商哪见过这等架势，还不待他们开口，光是这架势就直接把他给吓呆了。
于是赶紧赔礼道歉，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异域话。
赵小六却顾不得这些，言简意赅地对他吼了一句“滚！”那胡商吓得赶忙拽着骆驼离开。
“慢着！”
被部曲们围在中间的李德奖终于发话了，前面他一直静静地看着部曲们的表演，自己始终未发一语。
那胡商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朝李德奖连连弯腰。
李德奖也懒得废话，直接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坨不祥之物，开口道：“麻溜滴将这玩意给老子清理干净！”
说完李德奖叹了口气，径直继续朝前走去。
那胡商虽算不上精通汉话，但也是常年来大唐经商，所以一些简单的话语还是能够听懂的。
他瞬间如蒙大赦，慌忙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徒手将李德奖说的那坨东西捡起，然后一阵风般冲出人群，迅速朝远处奔跑而去。
赵小六捂着鼻子，收回视线，加快了几步跟上李德奖朝前方继续行去。
见赵小六拔腿跟来，李德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就一个小胡商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还怕他当街对我行凶不成？”
赵小六露出他那一口小黄牙，朝李德奖嘿嘿一笑，“二郎君，其实小的们并不是怕他当街对你行凶，不是小的夸海口，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那也是不敢的。”
“既然不是怕他当街行凶，那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李德奖不解道。
赵小六笑着挠了挠头，小声道：“小的们这是怕您跟他打起来，上回那打架的事好不容易过去，您这要是又打架，回去肯定免不了又要被公爷给揍一顿。”
李德奖顿时觉得头上有一群乌鸦在盘旋，他原本以为这几名忠心耿耿的李家部曲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才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弄了半天竟然是怕自己动手揍那胡商！
原来小丑竟然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