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虎相争

尽管今天遭遇意外险些丧命,不过此时李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为自他继位以来,南唐周边的国家接连发生内乱。

保大二年(944年)二月,闽国朱文进弑杀其君王延羲,并自立为帝。

这时,王延羲的弟弟王延政也在建州自立,国号殷。

王氏兄弟互相征伐,连年用兵,导致闽国大乱,李璟乘乱派查文徽发兵攻打建州。

保大四年(946年)八月,查文徽乘胜攻克建、汀、泉、漳四州,王延政战败,闽国灭亡。李璟分出延平、剑浦、富沙三县,设置剑州,迁王延政家族到金陵。

以王延政为饶州节度使、李仁达为福州节度使、留从效为清源军节度使。

不过之后福建的李仁达又反叛南唐,投靠了吴越国。

最后经过吴越人的搅局,南唐丢失了福州。

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也趁机占据漳泉二州,虽然他表面上听命于南唐,但形同自立。

虽然福州等地得而复失十分可惜,但南唐还是实控了闽国的建、汀二州,算是拿下了半个福建。

正当李璟扼腕叹息的时候,没想到很快机会又来了。

保大八年,南楚君主马希广为其弟马希萼弑杀,马希萼自立。

保大九年,楚人囚禁马希萼于衡山,立其弟马希崇,南楚大乱。

李璟派信州刺史边镐为主帅,长子李弘冀为副帅,领军8万攻打南楚。

如今捷报传来,南唐的大军攻破南楚都城潭州(今长沙),南楚灭亡。

于是李璟下令将马氏家族全部迁到金陵,并任命马希萼为洪州节度使,马希崇为舒州节度使,以边镐为湖南节度使。

李弘冀如今正携带着马氏族人以及南征的部分兵马返回金陵。

李璟高兴的对李从嘉说道:“你大哥此番一举灭了南楚,解决掉了为父的心腹大患,如今我大唐坐拥南楚28州,国力大增。”

“将来只需联合契丹一同南北夹击,中原之地唾手可得,你身为大唐的皇子,也应当向你大哥学习,好为我大唐建功立业!”

李从嘉心想:历史上南唐占领南楚后横征暴敛,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把南楚给丢了,最终竹篮打水,完全属于空耗国力。

自己这位老爹志大才疏,继位之初的确是仗着邻国内乱大肆扩张了一把。

不过他好大喜功,任用奸佞,根本就没有办法消化这些战争成果。

如今后周已经立国了,后周的太祖郭威同世宗柴荣都是五代难得的明主。

尤其是柴荣,即便是放眼历代也是排的上号的雄主。

三年之后,周世宗亲征,就会彻底占据南唐的江淮十四州,把自己老爹打的去掉帝号,自称“江南国主”。

留给自己的时间可不多了。

现在可以算是南唐历史上最高光的时刻了!

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如今自己的大哥李弘冀同皇叔李景遂水火不容,自己留在金陵也难有作为。

老爹不是刚封了自己一个“楚州安抚使”,索性去那里历练下,也好远离金陵这个是非之地,顺便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李从嘉说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自当研习兵书战策,将来也好替父皇开疆拓土。”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儿臣想去楚州历练一番,还请父皇恩准!”

此时李景嘴里反复念道到这句‘纸上得来终觉浅’!

然后说道:“好诗啊!从嘉这可是你的新作,应该还有下半句吧?”

李从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皇帝老爹还是一个大文豪,其诗词水平可在历代帝王中排前三。

如果不算上自己,大概也只有隋炀帝杨广的诗词能与其比肩了。

李煜这个千古词帝应该没少受他老爹的影响。

可惜自己又说漏嘴了,居然用了陆游的诗。

于是只好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儿臣读书有所感悟,随手写的,让父皇见笑了!”

李璟看了下眼前的李从嘉,说道:“你年纪还小,历练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过两年再说吧!要是让你母后知道你这握笔抚琴的手,要去握刀剑,又该不依不饶了!”

李从嘉知道老爹这是舍不得自己出去吃苦。

于是撒娇道:“父皇说话不算数,刚才还要我学习大哥。儿臣没有历练,即便再苦读兵书也不过是一个赵括罢了,如何替父皇分忧?”

李璟觉得李从嘉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出去游玩,自然没有答应。

李从嘉真要不在身边,他可就少了一个吟诗作对的伴侣了。

于是有些生气的说道:“楚州乃是同北国的边界,凶险万分你切莫胡闹,外出历练的事过两年再说。”

见李璟坚决不同意,李从嘉也只得作罢。

半日后,意气奋发的李弘冀终于来到了光政殿!

20岁的燕王李弘冀远比李从嘉想象中要年轻的多,身材高大的他一身金色甲胄,显得英气逼人。

只见他高声说道:“儿臣本次奉命出征南楚,俘获楚王马希萼等,其家族三百余人已经悉数带回金陵,南楚28州已尽归我大唐,楚人现在都是我大唐子民了!”

“这里是南楚的降书,以及人口户籍情况。”

李弘冀说完之后,以太弟太保冯延巳同谏议大夫魏岑为首的文官们,立刻开始了歌功颂德。

冯延巳献媚道:“我大唐兵锋鼎盛,陛下乃是亘古未有之明君,如今南楚归唐,南方再无敌手。”

“我军稍作休整,来年定可北上一举攻占汴梁,鼎定中原!”

魏岑此时也不甘落后,他说道:“微臣乃是河北人士,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能够衣锦还乡,还请陛下赐予微臣魏博节度使一职,以满足臣的心愿!”

魏博镇属于河北道,下辖魏州、博州、相州、贝州、卫州、澶州六州,是传统的“河北三镇”之一。

魏岑请封魏博节度使,无疑是在说李璟要一统天下了。

就连抢先拍马屁的冯延巳,此刻都恨不得骂上一句:“无耻!”

原来马屁还能这么拍?

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让魏岑占了先机。

冯延巳、魏岑同之前因为福州战败被贬的冯延鲁、陈觉、查文徽三人被合称为“南唐五鬼”。

这五人平日里同李璟一同吟诗作对,加之又擅长溜须拍马,受到了李璟的重用,将朝堂上搞得乌烟瘴气。

很显然他们是摸准了李璟的脾气。

李璟听了他们的话,十分受用,还对魏岑说道:“朕就准了你这个魏博节度使!”

魏岑立即叩头谢恩。

这时一旁的李弘冀气坏了,本来是自己露脸的机会,却叫这两个谄媚之徒抢去了风头。

众臣不是不知道李弘冀有功,不过此时没人会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因为一旦替李弘冀说话,必然会得罪“皇太弟”李景遂。

而李景遂也不甘示弱,很快他就发起了攻击。

他说道:“听闻燕王殿下不仅俘获了马氏族人,还俘获了一万多南楚精兵,敢问这些人现在何处?”

李弘冀满不在乎的说道:“楚国降卒自然是被我杀了,这些人留着既浪费粮食,又要时刻提防他们造反。”

“当然是杀了一了百了!”

李弘冀的话实在是惊呆了一旁的李从嘉。

难怪老爹不愿意将皇位传给大哥,一个如此残暴之人要是登上了皇位,这南唐还不得血流成河?

李景遂立刻说道:“这一万多楚国降卒,他们亲朋邻里何止十万?”

“南楚恨我大唐之人何止百万?”

“天下说我大唐残暴之人何止千万?”

“燕王此举定然会激起南楚的民变,还请陛下责罚?”

李弘冀原本就看李景遂不爽,当即怒骂道:“好你个老匹夫,居然敢如此颠倒黑白,先吃我一拳!”

说完他挥起拳头就要向李景遂抡去。

李璟终于忍不住了,大吼道:“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朕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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