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羽林卫中郎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叔李景遂真是厉害。

仅仅几句话,就抹杀了大哥李弘冀的功劳,并成功将其塑造成了一个残暴不仁之徒!

看来大哥在父皇同群臣中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这李弘冀也实在是没有脑子,“杀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偷偷摸摸干的。

他倒好,居然还大大方方承认了,这属于打着灯笼抢劫——明人不做暗事!

然后被言语挑唆了几下,就想在父皇面前动手。

看来这位大哥平日里在朝中的人缘也不怎么样,居然没有人替他求情开脱?

虽然李从嘉不愿意当“出头鸟”,但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储位的争夺,普通大臣的确是不方便出面干涉。

如今皇叔咄咄逼人,自己必须站队大哥这边。

毕竟是一母同胞,而且有着让父皇废“皇太弟”立“皇太子”的共同目标。

于是李从嘉说道:“还请父皇息怒,大哥对降卒痛下杀手,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这乱世之中,仁德固然重要,但杀伐决断也必不可少。”

“大哥刚才想必是同皇叔开了一个玩笑。”

李弘冀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刚才的确是自己太冲动,着了李景遂的道。

于是拱手说道:“侄儿刚才言语无状,惊吓了皇叔,还请‘皇太弟’恕罪。”

此刻李景遂贬低李弘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好再不依不饶。

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从嘉,这个从来不参合政务的皇六子,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李从嘉进言后,朝中一些支持李弘冀的大臣,如韩熙载等人也纷纷进言替他开脱。

南唐的朝廷上主要有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冯延巳等人为首的江南大臣,这些人大多都支持“皇太弟”李景遂。

还有一股则是以韩熙载、皇甫晖为首的北方文臣武将,这些人都是在中原混乱之时投靠南唐的北方人士。

他们一心想要打回北方,主战的李弘冀自然成为了他们支持的对象。

但是他们目前在朝堂力量相对薄弱,难以同支持“皇太弟”的南方大臣抗衡,所以也不敢明着同他们直接对抗。

李从嘉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给支持立李弘冀的那些“太子党”打气,先把水给搅混了,以便自己日后浑水摸鱼。

这些人支持的只是“北伐”,并非是大哥的死党,将来一样可以成为支持自己的政治力量。

不过他还是倾向于找机会外放,自己目前在朝堂上毫无根基,在金陵根本就无所作为。

李璟虽然不喜欢李弘冀那种霸道,嗜杀的性格。

但长子毕竟立下大功,他也没有真想责罚他。

于是呵斥了几句后,便加封其为镇海军节度使,镇守金陵东面的润州、常州,以防备吴越国。

虽然他认为长子根本就不适合继承大统,但是也有意培养李弘冀在军中的威望。

毕竟在这五代乱世,手握重兵的将领推翻自己的君主的例子实在是不胜枚举。

由宗室子弟掌兵,远比外姓的大将掌兵安全的多。

就像这次平定南楚,其实是主帅边镐的功劳,李弘冀不过是跟在后头刷刷军功。

一方面可以增加其在军中的威望,另一方面也可以对领兵的大将边镐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但此时自己长子同二弟的矛盾几乎已经公开化了,朝中的大臣似乎也有站队两边的意思。

虽然李璟并不知道三角形才能够稳固的进行支撑,但是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有第三股力量来缓和下二人之间的矛盾。

于是他的目光在李从嘉身上停留了片刻。

虽然他之前刚刚拒绝了李从嘉要求去楚州历练的请求,不过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得到一些功劳,加封一些官职还是可以的。

同时这也可以告诫李弘冀同李景遂二人,他们并不是自己唯一的选择,最好都给朕收敛一点。

于是李璟当众宣布安定郡公李从嘉出任羽林卫中郎将。

此言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羽林卫中郎将虽然仅仅是只是一个正四品的武将,但却统领着金陵城的三千精锐禁军。

足见陛下对六皇子的重视。

六皇子天生异相,又深得陛下的喜爱,陛下此举难明显有栽培之意。

以冯延巳为首的“南唐五鬼”最善于揣摩李璟的心思,纷纷向李从嘉表示祝贺。

之前李从嘉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闲散郡公。

虽然之前被李璟任命为楚州安抚使,但众臣都知道这是一个虚封,陛下不可能真的让六皇子到楚州前线去。

但这个羽林卫中郎将就不一样了,这是实实在在掌控精锐禁军。

李从嘉暗道不好。

老爹此举无疑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今天自己之所以替大哥李弘冀说话,是想借着这个契机同大哥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咄咄逼人的皇叔。

大哥心胸狭窄,之前自己只是一个闲人,他尚不至于太针对自己。

如今父皇对自己青睐有加,恐怕他又会对自己生出防范之心。

此刻自己算是把皇叔李景遂给彻底得罪了。

这位“皇太弟”掌控着金陵城的军政大权,原本禁军全都在其麾下。

如今自己分走三千精锐的羽林卫,将来铁定要遭到来自皇叔的报复。

但是自己还不能推掉这个任命。

自己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只有依仗父皇的恩宠。

如果当众推辞,会搞的父皇下不来台,恐怕最后连这份恩宠都会失去。

从来就只有儿子坑爹的,哪有老爹这么坑自己儿子的?

尽管心中一万个不乐意,李从嘉还是谢过父皇的恩赏。

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手中总算名义上是拥有一支兵马了。

离开光政殿后大哥马上叫住了自己。

李弘冀说道:“今日多亏六弟在父皇面前仗义执言,才免去了父皇的责罚,我特来谢过六弟。”

李弘冀虽然表面上说谢过自己,但这眼神分明有些不怀好意。

果然他话锋一转,说道:“六弟不是一向不参与政务的吗,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了?”

李从嘉赶紧说道:“皇叔明显是有备而来,我看到父皇已经震怒了,此时朝中上下无人敢替大哥发声;若是臣弟再不进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李弘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六弟这次进言可真是恰到好处,不但替为兄解了围,还替自己挣到了三千羽林卫,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从嘉为难的说道:“今日我可是将皇叔给彻底得罪了,还请大哥务必救我!”

李弘冀说道:“你有父皇的庇护,还用得着我来相救?”

李从嘉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有所不知,今日父皇落水,皇叔却趁机发难欲置从嘉于死地。”

“如今我分了皇叔的兵权,他岂肯善罢甘休?”

“这羽林卫上上下下都是皇叔的心腹,从嘉不过是一个挂名的中郎将,如何能掌控羽林卫?”

“所以从嘉想请大哥从麾下拨出一员大将,助我掌控羽林卫。”

李弘冀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也在军中摸爬了数年,他知道六弟说的是实情。

他这么一个直接空降的羽林中郎将根本就掌控不了羽林卫,这支人马恐怕关键时候还是听皇叔的号令。

派出心腹助其掌控,金陵有任何风吹草动,自己第一时间便会知晓,相当于间接掌控了羽林卫,这笔买卖稳赚不赔啊!

于是对身后的一员虎将说道:“柴克宏,你挑上几十个好手,跟随六弟一同去接掌羽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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