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峡谷牧场
颠簸的马车上，赶着马车的福克斯时不时回头看向，从车厢里探出身来兴奋的四处张望的林蒙，一脸的欲言又止。
此刻他真的有些后悔，那天自己吹过了头，竟然承诺向牧场主推荐这么个小鬼头。
这一定会让他沦为同伴中的笑柄，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小鬼居然会当真，真的和达弗朗辞掉了杂货铺里的工作，去牧场当牛仔，而达弗朗居然也答应了。
哦，对了，听说达弗朗的老婆怀孕了。
难怪……恐怕，他现在应该正庆幸，自己帮他甩掉了这个包袱。
这小子来的第一天，福克斯就猜到了达弗朗打的算盘：他这个小白脸靠着老婆的嫁妆，才混的人模狗样。
之前夫妻两个一直没有孩子，他把侄子接过来，就是想当成继子，将来继承店铺给他养老。
结果突然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叫……什么来着的孩子，就是个麻烦了，搞不好还会威胁到他自己的孩子，自然要早早打发出去。
不过这孩子还傻乎乎的，似乎根本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马车驶出了约克镇，镇子外围地势平坦，马车加快速度，没多久就进入了一片长满苜蓿草的草原。
林蒙此刻并未感觉到一旁的福克斯的担忧，他已经被眼前的美景深深的迷住了。
时间刚好是下午，太阳马上要被西边的小山丘挡住，落日余晖逐渐散漫整片草地。
成群的牲口在牛仔的驱赶下，悠闲地散布在旷野上，在夕阳的照耀下充满一种自由、浪漫的意境。
不远处，一幢巨大的木质仓库样式的房舍，矗立在一片长满苜蓿草的土丘上，仿佛一个守望牧场的巨人。
这里的一切，美的就像一幅画。
苜蓿原，这是来自昂撒帝国的第一批抵达这里的移民，给这片草原起的名字。
然而，原本栖息在这片土地上的土著民口中，将这片草原称为：“坠星之地”。
相传：远古时期，由于缺乏降水和河流经过，这里和西部绝大部分地区一样，都是植被稀疏的荒漠。
直到某个夜晚，突然有一颗流星坠落于此，在地上砸出一条裂谷，随后无数的苜蓿草从峡谷中生长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演变为整个西部最大的草原之一。
至于此地，为何会有生长不尽的苜蓿草，无论是土著民，还是后来的昂撒移民，都毫无头绪。
当然这并不妨碍，移民们在这里建立牧场，放牧牛羊。
如今这里已经是整个美吉尼亚州，乃至西部最大的天然牧场之一，有许多牧场主，在这里建立牧场。
包括约克镇在内的几座小镇，实际上都是依附于苜蓿原这片牧区，为各个牧场放牧的牛仔和牧场主提供生活上的便利，以及包括吃喝玩乐在内的各种服务。
马车缓缓地在一幢小木屋前停下，从木屋中走出一个年轻的牛仔，爽朗的向矮胖牛仔打招呼到：“嗨，福克斯，你去约克镇带了个什么回来？你不会把佩蒂姨妈手下的姑娘带到牧场来了吧？”
“你胡说什么，前段时间你们道头，不是说你们峡谷牧场缺人手嘛？”
“所以你打算跳槽？”
“那倒不是，我在温莎牧场干的好好的……不过，我在约克镇找了小伙子，带来给道头瞧瞧。”矮胖牛仔扭头，对还傻傻的呆在车厢里的林蒙说到：“你还不赶快下来。”
林蒙闻言，连忙从马车上下来，冲面前的牛仔问候到：“下午好，先生。”
那个年轻的牛仔愣了一下，哈哈笑到：“我喜欢这孩子，不过福克斯，咱们道头缺的是能驾驭烈马和蛮牛的，真正的男子汉，可不是这样一个小不点儿。”
“切，你说了又不算，快去叫乔恩道头来。”
那个年轻的牛仔被福克斯呵斥，丝毫不以为意，乐呵呵的从木屋后牵出一匹马，骑着马跑去牧场里报信儿。
没过多久，就看到有两个人骑着马从牧场深处出来。
“嘿，福克斯，这就是你要推荐给我的棒小伙子？”
一个年长些的光头白人牛仔驾驭着马匹，来到林蒙和福克斯二人面前，面色有些不愉。
“乔恩道头，你可别小看这小子，他是正经教会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和咱这种文盲可不是一回事。”福克斯站到林蒙身前，脱下帽子恭恭敬敬的向光头牛仔欠身，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教会学校毕业的？我要教会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做什么？让他对着牛群吟诵赞美曙光女神的诗歌嘛？”
“哈哈哈”
光头牛仔说完和身后的年轻牛仔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曙光女神是迷雾教会信奉的神祗，迷雾教会的主要教区是西海岸沿岸的几座城市，眼下教会的影响力尚未辐射到内陆的几个州。
况且这些目不识丁的牛仔，他们心里信奉的只有左轮手枪和烈酒，因此敢拿神祗信仰开玩笑。
福克斯这么被当众揶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带这小子过来，犹豫着如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林蒙心中也是一阵气恼，眼前这个叫福克斯的胖牛仔，看起来根本不像他吹嘘的那样神通广大。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回利努浦？
恰在此时，二人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转身看去，是一个黑人大汉驾着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牧场周围地势平坦，马车行驶的极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众人近前，缓缓地停下。
“乔恩，发生什么事了？”
林蒙和福克斯循声向马车上望去，赶车的黑人大汉，正是之前在约克镇上与人决斗的莫里斯大叔。
光头牛仔这才止住笑意，向莫里斯解释到：“莫里斯，福克斯给我们推荐了一个教会学校毕业的高材生，想来牧场当牛仔。你说可笑不可笑，难道要他对着牛羊吟诵赞美曙光女神的诗篇吗？”
马车后车厢的窗帘，被人从里面缓缓抬起，露出一个老人苍白的面孔。
光头牛仔和他身后的年轻牛仔一见此人，立刻收起嬉笑的面孔，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摘下帽子按在胸前向老者微微欠身。
“爵士老爷，您回来啦。”
老者对光头牛仔二人置若罔闻，抬眼打量了一番林蒙，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地问到：“你是迷雾教会的信徒？”
林蒙看光头牛仔二人的脸上充满了谦卑和讨好的神情，显然这位老者的身份无比尊贵，他忙上前弯下腰回答到：
“尊敬的老爷，我还没有蒙女神的赐福，我的父亲是一位虔诚的迷雾教会的信徒。”
“嗯”
老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念过教会学校，都会些什么？”
“我会读写、算数、能做饭、洗衣服……”
林蒙见老者眼皮又塌拉下去、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搜肠刮肚的想了片刻，忙补充到：“还有……还有绘画。”
“哦，你很擅长绘画？”
不料最后一句话，竟然真的引起了老者的兴趣。
“是的，尊贵的老爷，我曾是我们班上绘画课得分最高的学生。”
林蒙一看有戏，忙从背着的包袱里翻出一支铅笔和一沓装订起来得白纸。这些都是杂货铺里用来记账的，他临走前拿了一些，打算带回去教弟弟妹妹识字用。
常年在家帮母亲绘制火柴盒商标得到的锻炼，再加上过人的绘画天赋，让他练就一手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一幅绘画的本领。
只见一截粗粝的铅笔芯在白纸上飞舞，很快一张简单，又惟妙惟肖的肖像便跃然纸上。
众人凑过去一看，赫然正是马车中的老者。
林蒙又仔细的添加了几笔，完善了细节，这才恭敬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肖像，点点头，对驾车的莫里斯大叔吩咐到：“让他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