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盛紘心
“枫哥儿这么说,我反而听着能成。”
盛长柏开口道。
“以前枫哥儿可是个有七分把握说成十分把握的人,你能这么谦虚,就是心中有了成算的表现。”
盛长柏洞悉人心。
就连盛紘面对盛长枫的没把握,也感到开心:“是啊,按照你以前的性子,早就迫不及待的保证了,你不说一定能成,是稳重的表现,是好事。”
盛长枫道:“反正明天就出结果了,也不急这几个时辰。”
“是这个道理。”盛紘安下心,吃起林栖阁做的饭菜来。
“枫哥儿,我是考过童生试且过了的人,后头还有四场考试呢,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可过来问我,哥哥一定知无不言。”
盛长柏开口道。
“五场考试当中,时文与试帖诗反倒不是最难的。真正难的还是策问,既要有八股文的形体架构,还要写的有深度,有内容,更重要的是,要得阅卷人的喜欢。”
“哥哥走过这一遭,终归是有些经验的。”
盛长柏在盛家是最真诚的,为人敦厚,从不与人玩弄心眼算计,家中的妻妾之争也不参与,小小年纪就有着主君之风,他这么说,一定是实心实意的。
盛长枫一没有质疑他的好意,二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能考过,正如盛长柏所说的,问一问有经验的人,总归是没有错处的。
“哥哥说的是,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不过不着急,等咱们吃完饭再说这些。”
盛长枫表现的也很恭敬。
“哥哥,我也要听。”
盛墨兰在一旁眼巴巴的说着,像是一个这么热闹都要往上凑的蒙昧小孩。
不过她的年纪确实不大。
“去去去……”林噙霜制止盛墨兰的闹腾,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自己读些诗书就好了,这些大学问不是你一個女儿家该学的,别耽误你哥哥们考功名。”
盛长枫刚要开口说话,盛长柏却先出了声:“小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读书使人明智,不只是诗书,圣人的四书五经,也是好书。墨儿读了肯定没有坏处,还能让她变得更好,只要她能用在对的地方,这书有何不可读?里头的学问,她怎么就学不得?”
“二哥哥说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中的无才指的是内秀,是告诉天下人,男与女一内一外,分工合作,才能让一个家庭走得更好,走得更远。”
“如果真是一个没有才能的女子进了咱们盛家当儿媳妇,怎么能顶得住咱们家蒸蒸日上的景象啊?”
“哈哈哈!”
盛紘听盛长枫的话听笑了,笑的在孩子们面前失了仪态,仰着头,眼角泛着泪花。
“你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平静过后,盛紘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思飘向不知道什么地方,轻声细语道:“是啊,有你们在,咱们盛家就是蒸蒸日上的景象。”
“墨儿,你也不用着急,等咱们入了京,我会请一个老师来,把你们都叫过去读书,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咱盛家的姑娘,就要做天下最有才的女子。”
“但是,伱得懂得藏才!”
……
饭后,盛紘来到了盛家祠堂,只他一人。
祠堂里点上了烛火,冬荣在外头候着。
二月里的天还很冷,时不时有寒风吹入祠堂里面。
盛紘穿的轻薄,却不觉得冷,面上微红,不知道是在林噙霜那里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心情过于激动而导致。
“列祖列宗在上,后辈子弟盛紘来给您说一说咱们盛家的情况。”
盛紘跪在一蒲团上面,从未有过的放松,双眼迷离扑朔。
“我资质不高,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些年,也不过在近日升迁,谋得一个五品承直郎的官位,不日就要上京。好在有了上朝议事的资格,总算把咱们探花家丢掉的风采找回了几分。”
“今天来这儿,不是要和你们说我的,是想和你们说说盛家几个小辈的事情。”
说到此处,盛紘脸上带起了一点点笑容,不再那么惆怅。
“长子长柏,敦厚,方正,读书用功,不说将来一定有多成功,但总归能撑起这个家,他其实比我更适合当家里的主君。”
“您知道的,我从小过的不好,心思敏感,身上又背负着盛家崛起的重任,难免被人诟病首鼠两端,但也我累啊,我也迫不得已啊。”
盛紘隐忍了许久的眼泪无声流出。
好一阵后,他的情绪平稳下来,继续说道。
“还有次子,最近的变化也可大了。”
“起先我以为他只是变得机灵了,想讨我的欢心,让我对他和他小娘再好些,几日观察下来才知道,他是真变了,从根儿上,从骨子里变了。”
“他现在的样子,也有了成为盛家中流砥柱的资质,还懂得约束自己小娘,规劝自己妹妹,让整个盛家都安静了许多。很好……真的很好。”
以前盛紘回到家中的时候,总觉得很吵。
正房和妾室无时无刻不在明争暗斗,都是有利所图,无人在乎他的感受,直到盛长枫的变化出现,他的日子才清净许多。
对于这个儿子,他怎能不爱?
“有这两个孩子在,盛家的将来总不会太差,至于大贵,我还是不敢说。”
“还有卫小娘,也为盛家添了一个男丁,还不知道资质怎么样。”
“但如今的盛家,就像枫儿所说的,蒸蒸日上。”
“列祖列宗在上,后辈子弟盛紘,一定将咱们盛家的门楣发扬光大!”
……
初春的清晨极冷,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在被窝中贪睡,享受温暖。
盛家是书香门第,看重子女的教育,断然不会让孩子们养成偷懒的习惯。
一大早上,盛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都起来了。
“你说你哥哥能不能中啊。”
林噙霜正给女儿梳辫子。
“母亲,您还质疑哥哥啊。”
“这凡事不都有个万一,不怕别的,就怕万一。”
林噙霜正担忧着。
外头突然响起来声音!
“过了!”
“三哥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