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分的坦诚
“你最后一次见高圣杰是什么时候？”
“早上七点四十多，因为我那时候刚启动电脑，看过时间，去打水的路上正好看见老高进来，就打了个招呼，后来就没见他了。”
“你和他熟吗？”
“熟啊，他是老员工，我才来一年，很多事都请教过他，老高是个热心肠。”
“那你有没有和他发生过冲突和过节？”
“有，这没啥可隐瞒的，老高这个人本质上不坏，就是......那个，那个有点娘......和女人一样喜欢嚼舌根，喜欢背地里说人，他也说过我，我找过他掰扯过这个事儿，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我们平时关系挺好的......那个，警官，你不是怀疑我吧？”
“你别紧张，咱们就是正常问话，了解情况。”
二十三层，经理杜磊的办公室，这里临时成了警察了解情况的地方，早上九点二十五分，罗熙被叫了过来。
公司里男员工就那么几个，所以罗熙被问话是必然的。
对面是那个漂亮的女警察。
姓宋。
桌子上摆着录音笔，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警察拿着笔记录。
罗熙一脸真诚，眼神更是清澈，面对宋警官的审视，表现的是理直气壮，就是那种问心无愧的样子。
“早上你去过厕所没有？”
“去过。”
“什么时间。”
“应该不到八点。”
“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我一直刷视频来着。”
“最后一个问题，那如果说假设，同事里，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杀死高圣杰，你能说出一个名字吗？”
罗熙愣了愣，然后摇头，果断道：“没有，大家就算是有矛盾那也都是小打小闹，不至于说是记恨什么的，杀人这...呵......更不可能。”
“好了，谢谢你的配合。”
罗熙起身，走了出去。
不过他没离开，而是在外面和经理杜磊套近乎，看似是瞎打听，实际上他在等人。
果然没一会儿，吴蕊和一个同事走了过来。
她看了罗熙一眼，罗熙也在看她。
眼神短暂交汇又快速分开。
吴蕊走进了办公室，明显也是要接受询问。
这里的同事，尤其是和老高平日里熟悉的，都要接受问话。
“曹，这他娘叫什么事儿？咱们这地方，居然发生了凶杀案，简直是活久见......”杜磊表现的有些烦躁，这个中年男人甚至下意识将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
不过可能是想起来办公区不准吸烟的规定，又悻悻的塞了回去。
旁边，罗熙就是点头附和，也是一脸感慨：“老高挺好的一个人......”
“哎，你说究竟是谁杀了老高？不能是咱们自己人吧？”杜磊这时候问道。
“磊哥，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到现在，我都觉得昏呼呼的，和做梦一样。”罗熙肯定不能说我就是同伙，杀人那位刚进屋。
“哎，简直就是添乱，今天接通率黄了，还死了人，别说奖金了，怕这位子也保不住了，这叫什么事儿......”杜磊骂骂咧咧，这时候另外一个警察找他，老杜立马换上笑容走了过去。
现场执勤的警察这时候也让罗熙返回二十四层，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要去一趟更衣室拿东西，几分钟后，他从二十三层的更衣室里走出来，到外面消防通道，不过没有上楼，而是在电梯口溜达，有人来就假装打电话。
拖延了十来分钟，就看到了吴蕊走出来。
“聊聊！”罗熙指了指一旁的步梯门，一般只是一层，都不会等电梯，有这功夫，早从楼梯上去了。
吴蕊推开消防门，走进步梯间。
罗熙注意到，她时不时会看手表，显然很在意时间。
“茂哥十点钟还会变？每一次都这样？”
罗熙开始询问。
吴蕊没说话，似乎并不想和罗熙多说什么，她加快脚步上楼，却被罗熙先一步给拦住。
“让开！”
女人眼神阴冷，和杀老高时的表情一样。
“怎么？你打算杀了我？也对，杀了我，再加上杀了老高的奖励，这一局你至少可以获得两张记忆卡......哦不对，还有，我之前那张卡片......你赚大发了啊。”
“呵，你不怕？”吴蕊仰着头盯着罗熙，就像是一条露出毒牙的毒蛇。
“怕什么？”罗熙微笑：“才接受了警察的问询，你身上不可能带着刀子，之前老高的那把刀，你一定藏起来了......如果徒手厮杀，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就算你练过，也未必打得过我......退一万步，即便打不过你，难道你还能拦得住我喊叫，这个距离，我一喊，人立刻到，下面的警察也会冲上来，要不你试试？”
赤裸裸的威胁。
可往往有的时候，人只能听懂‘威胁’，其他好言好语推心置腹，人家未必会当回事。
“你想怎样？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吴蕊的态度没有那么强硬了。
“我们的交易是，你说出所知道的一切，但是你明显对我有所隐瞒。”
“没有，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吴蕊先是摊手，然后双手抱胸。
很明显的防卫姿势。
“这话你自己信吗？”罗熙微笑，摊手套近乎：“吴蕊，咱俩关系不错吧，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暧昧，毕竟咱们两个的工位挨着，你还给我吃过零食呢，忘了？”
吴蕊冷笑两声，依旧没打算开口。
“我理解，任何时候，情报都是最关键的，甚至有些时候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你明显不止一次保留记忆了，但你觉得你能坚持几轮？”
“什么意思？”
“按你说的，禁锢之日一直在循环往复，就像是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我猜，你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只是在某个节点卷入其中，运气好保留了记忆，就像是我一样......你肯定经历了不少可怕的事情，而且杀过人，因为正常人可做不到那么冷酷无情的将一支笔，如此准确的插入到另外一个人的眼睛里......”
“......”
“还有，你处理尸体也很专业，我猜......当时在厕所是打算连我一起干掉的......只是可能感觉杀我的话，风险太大，容易暴露，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时间不够，因为那个时间段里，随时会有其他同事进来，你不敢冒那个风险......”
“呵，你继续说。”吴蕊的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似乎被罗熙说中了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没有吃药的罗熙此刻极为清醒，甚至，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医生说过，这是病症，但此时此刻，这种症状在帮助罗熙。
他极为准确的捕捉到吴蕊的表情变化，哪怕是最细微的。
“实话实说，你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就你这种水平，迟早会将手里的记忆卡消耗殆尽，而且不出意外，下一轮你就会遭到针对......”
“哼，危言耸听......而且什么叫我这种水平？你水平高？”吴蕊眉头一皱，明显被冒犯到了。
罗熙点头：“我先回答你后一个问题，没错，我水平比你高，而且要比你强得多......至于我是不是危言耸听，呵呵，现实情况可能比我说的还要严重，首先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老高一定知道，如果他还能保持这一次的记忆，你觉得他下一次会不会第一时间先干掉你？或者将你是拾忆人的身份透露给其他拾忆人？”
吴蕊听到这话，眼皮抖了一下。
这种可能性极大。
不，是必然。
“老高这个人虽然娘，但毕竟是个男人，他要是和你拼命，你有几分胜算？再如果，我和老高联手，下一局联手对付你呢？因为你没有对我坦诚，骗了我的感情和我的卡，所以我很生气，老高也和你有仇，我俩联合天经地义。”罗熙继续给对方施加压力。
放大对手的弱点，并加以进行劣势推演，这是最基础的误导技巧，罗熙很擅长这个，因为他过去和镜子里的那些‘自己’进行辩论或者交谈的时候，最后的赢家，一定是他。
吴蕊的脸色已经是很差了。
她明显被吓着了。
罗熙说的这一切，将会成为她的噩梦。
看火候差不多了，罗熙换上笑脸：“你别怕，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然后，我再说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我不和老高联手，而是帮你，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至少老高不足为惧......”
“你会帮我？”能问出这句话，代表吴蕊动了心思。
“当然，因为我没的选择，按你的说法，这里就像是一个生存者游戏，你是老玩家，我是新手，掌握和完全理解游戏规则是生存的必要条件，孤木难支的道理我清楚，你也应该懂，所以，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罗熙双手张开，十分的坦诚。
“那么，吴美女，你的选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