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官上任
高老头转身向自己的师傅告辞:“师傅,您请自便,我去去就回!”
应霄云看了一眼泰媪,满脸震惊,问道:“这是你师傅?”
高老头急着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不是说徐大人正在等着我们吗?快走吧!”
应霄云也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违和之处,扯着高老头直奔城里而去。
等二人走后,崔珏忍不住问道:“泰媪,你为何跑到人间来?”
泰媪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本不愿来,但是蒋侯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让你再留在鉴阳城一段时日,并且让我前来协助你。”
“蒋侯一向不愿干预人间是非,这次又是为何?”崔珏不解地问道。
泰媪的纤纤指尖顶在自己额头,“不要问我,我哪知道他一天在想些什么!”
崔珏也只得压下满腹好奇,不知这位秦广王又要做什么法!
突然,泰媪轻推了崔珏一下,“我知道你担心那个小推官,不如我们前去一探究竟,看看新来的知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好!”
崔珏和泰媪施了个法术,让傀儡留在义庄,而两人的灵识则瞬间到了府衙。
府衙门口已经将百姓清离,就连茶寮也被撵走;所有官员都等在门口,气氛焦灼又凝重。
右推官徐霍翁此时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左顾右盼,不得一刻安生。
应霄云倚在唐渊的身边,“听说新来的知府大人叫陈建和,是个京官。你以前在京求学时,可曾见过他?”
唐渊沉默不语。
泰媪好奇地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莫非犯了什么事情?”
崔珏笑言:“虽然你在人间游历这么多年,一直行医济世,却还是不了解人心难测。自古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小小的府衙亦如是!
“现在,知府并非是当今探花郎,而是杀人越货的强盗,现已因病身死;那同知职位始终空缺;通判又死于非命。这府衙内的官位空缺得很,眼下这些官员如果得了新知府青眼,他就会向朝廷推荐,仕途不就顺遂通达了吗?”
泰媪指了指旁边淡定地站在那里的唐渊,“那他为啥不激动?”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崔珏不知泰媪怎么就对这小子来了兴趣,刨根问底起来,“你不会是又想收个徒弟吧?”
“我已归位地府,怎么可能再收徒呢?我只是好奇而已!”说罢,她便不再提及此事。
两个人闲聊间,远处来了一个平顶大轿,后面跟着长长的一队马车,想来是新任的知府陈建和带着家眷已经到了。
马车停在府衙门口,一众官员位列两排,小吏差役站在其后,一时间都显得人气兴旺。
轿子停好之后,随行的家丁掀开了帘子。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轿子上缓步走下,想来这就是鉴阳城新任知府陈建和。
此人身材中等,面色红润,手指细白,一挂美髯搭理得格外柔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他虽然容貌平平,却也被这多年的富足生活养出了几分气度。
甫一下车,他便环顾四周,笑道:“早就听说鉴阳城人杰地灵,今天见到各位同僚,传言果然不虚,个个精气十足!”
这一列官员里,属右推官员徐霍翁年龄最长,官职与唐渊同为最高。
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知府大人有礼了!我为本府右推官,已在此地为官数十载。此次召集众同僚迎接,或有怠慢,望知府大人见谅。”
陈建和微微一笑,从袖袋中掏出敕牒,“如此说来,我这上任文书是要交给右推官审查了。”
这句话不软不硬,不合时宜。
右推官的额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腰身躬得更低,“知府大人说笑了,下官哪敢审查您的到任文书?不敢!不敢!”
而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响起来:“知府大人,按照朝廷规定,我等作为推官,负责府内文书,还请大人将敕牒和告身交给我等,让下官登记备案,以备朝廷审查!”
陈建和看了看这个俊秀的年轻人,“你也是推官,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唐渊!”唐渊不卑不亢地说,但是伸出的手却纹丝没动,依然向新知府要身份证明。
陈建和示意身边的管家,管家从包袱里拿出告身,和敕牒一起交给唐渊。
唐渊仔细检查了敕牒,也就是由吏部颁发的委任状,上面的确印有吏部的大印,显然没有作伪。
管家冷哼一声,“唐大人可看得清楚?”
唐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告身。
上面记载的官员的姓名、籍贯、年龄和特殊体貌特征,与眼前这位陈大人一一皆可对应。
这个告身也是由吏部统一制作,盖上大印,且采用绫罗制造,看起来高大庄重。
与敕牒略有不同的是,告身不再需要上缴官府,官员自己也可以一直保管,
唐渊仔细核对之后,叫来身旁的文书,捧出一个锦匣,将其中上任知府的敕牒交给陈建和,把陈建和的敕牒放了进去,并把告身还给他。
做完这一切,他拱手拜道:“下官参见知府大人!”
陈建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依然和煦,“唐推官行事谨慎,不愧为国子监祭酒允献的得意门生!只是这是上任知府大人敕牒,本官得上交朝廷。唐推官可对此有何意见?”
“下官不敢!一切皆由知府大人安排!”唐渊语气恭敬。
突然,陈建和越过人群,看见站在排末尾的高老头,于是问左右两边的人:“那是何人?”
徐霍翁原本就因为刚才唐渊出了风头而心有不甘,此时抢前一步,说道:“那是高老头,本府衙的仵作,因为他的水平尚可,所以我们一直让他在此做工,区区小人,不足以被大人记挂。”
陈建和看了他一眼,“没有仵作,又怎知死因?陈大人未免有些轻率了!”
陈建和两次马屁都没有拍好,吓得冷汗直流,于是躬身退后,不敢再上前。
泰媪忍不住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