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公堂审问

府衙的公堂之上,陈建和端坐其中,徐霍翁和唐渊分坐在其左右两侧下首。

堂下跪着桂红。她的脸色惨白,一字一句听着高承启的叙述分析,面露惊恐。

在听到高承启说那凶手可能是个强壮的男人之时,她彻底绷不住了,“大人冤枉啊,当夜只有我和老爷在房中,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前来!不信的话,您可以问欢心、问翠环,他们总不会骗人的!”

欢心和翠环原本是立在堂侧,听到这话,赶忙跪下。

翠环磕头道:“回各位大老爷,我天天陪着姨娘,的确是没看见院中有其他人。那天老爷和姨娘进到房中之后,就再也没出来。我们真的是没有见过其他人进出!至于仵作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是不知道的……”

欢心也附和道:“是啊!院子建在城边角落,平时少有人进出,所以只有一处院门。院门旁的门房是我住的,真的没有见过其他人来过!”

事已至此,应霄云出列,“诸位大人,我在这段时间带着衙役曾在那附近进行搜寻,的确没有四周院墙上看到有攀爬的痕迹,所以那人必不会是翻墙而进;至于小厮说的那院门也没有见过其他人进出……那时的现场已经被我们踩踏,没有办法判断他的话是否属实。”

欢心听到这话,吓得赶忙磕了一个头,“各位大人明鉴!真的没有别人进出!我追随老爷多年,怎可能背叛他,更不可能放人进去害死他!请各位大人相信我啊!”

一时间,公堂上哭闹吵叫之声不绝。

陈建和被吵得心烦,一拍惊堂木,“通通闭嘴!谁在喊叫,先打二十大板!”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陈建和这才收了怒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高承启,“高仵作,你说这人身上有两道伤痕,一道是卢县令自己掐的,而另一道则是被人沿着他的手印痕迹施加力道,才使他窒息而死。可是眼下这丫鬟小厮可都说了,并没有第三个人入内!你可怎得解释?”

高承启赶忙跪下,磕了一个头,“小人也不知如何解释,不过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小人断没有撒谎……”

陈建和不再理他,转头问道:“松庐县的县丞是否已经到此?”

此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拱手作揖,“学生是松庐县候补师爷,向各位大人见礼。”

陈建和看了他一眼,“一表人才,候补师爷,屈才了!”

候补的蒋师爷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道:“本县财政紧张,县丞和主簿两职一切皆由师爷代为行使,但师爷年事已高,我中榜之后就留在此地做个候补师爷,等待实缺。”

陈建和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上任知府颇为惫懒,辖下的县城官员都配不齐,竟然要一名同进士做了县吏!”

蒋师爷闭口不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崔珏的灵识飘在半空,快要憋不住笑了。

蒋歆之前在人间历练之时,一向脾气火爆,为人仗义疏狂,时常号称自己死后能成神!

眼下幻化成人间的候补师爷,与他本性仍是相差甚远!

可见此人到了人间就换了画皮!

蒋歆当然知道自己的判官离了地府便没了规矩,不过现在也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依然恭恭敬敬站在堂上,就等着陈建和继续发问。

陈建和却把问题抛给了唐渊,“唐推官,你有什么不明之处,尽可问问。”

唐渊也不客气,问道:“蒋师爷,数月之前,你我曾有一面之缘,我记得当时你是来鉴阳城寻找你家大人,可有此事?”

蒋师爷恭恭敬敬地回答:“确有此事!当时大人到鉴阳城与上任知府大人述职,数日未归,所以不得已,我递了文书,前来寻他……”

“你说你现在代行县丞之职,那么你可知道卢大人是否有与他不死不休的仇敌?”唐渊问得突然。

“卢大人性格较为洒脱,对属下管教宽厚,想来在官场上是没有什么仇人的。”蒋歆回答得巧妙。

唐渊怎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如此说来,他对百姓远不如对同僚那般亲厚了……”

此话一出,陈和建多看了这位年轻的推官一眼;徐霍翁在此时冷哼一声,似乎在表达不屑。

蒋师爷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礼,“逝者已矣,身后自有百姓评说!”

这一句话把唐渊噎了回去,也让现场尴尬无比,堂上所有官员都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唐渊只得让他先立在一旁等候,转而问小厮欢心,“你跟随你家大人多少年了?”

欢心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十一岁便跟着大人了,距今算下来得有个六七年了……”

“也就是说,自从你家大人做了松庐县令起,你便跟着他了。那你可知,你家大人是否有什么得罪的人?”唐渊这个问题其实和刚才差不多。

欢心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有……不过大人得罪的不过都是一些平头百姓、市井小民,哪里会有那飞檐走壁的功夫,还把大人害死?”

此话说完,众人更是陷入新一轮的尴尬。

解围还得靠鉴阳城第一莽撞人应霄云。

他抱拳行礼,说道:“各位大人,他们都是靠着卢大人吃饭,也问不出什么答案!这段时间,我在城里四处打探过,他的外室桂红原来是月华馆有名的乐娟、清倌人,一直是卖艺不卖身,引来了许多恩客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卢大人自是其中之一。后来又亏了上任知府帮忙,才让这位美人投入卢大人的怀中。所以,我觉得真与卢大人有仇的,或许是那群恩客之一!”

众人听了这话,又把目光投向了原本已经止住哭泣的桂红。

桂红吓得赶忙磕头,“各位大人明鉴!我只是一个乐娟,得了大人的青眼,再也不敢引起那风月之事,又怎会害了大人的性命?更何况我被大人纳入外室之后,与他人再无往来,肯定不会引狼入室!”